到达农场的第一夜

彭 仁 嘉

1958年3月，在南海舰队榆林基地的所属部队，动员组织了一百多名工兵来北大荒垦荒，
我就是其中的一员。从祖国的南大门，经过几天长途旅行，四月上旬到达密山，当晚就分配
到青年农场，当时有个领队的同志望着我们逗趣地说：“你们这帮小伙子捡着了，我们这里
流传着一个顺口溜：住房到永安，吃饭到密山，找对象到青年，艰苦创业八五三。象你们这
样的小伙子，个个身强力壮，威武英俊，保证姑娘们一看就相中。”这番话说得我们脸上泛
红，然而每个人又为这样的幸运而高兴。在晚上七点多钟，我们就坐上汽车向青年农场出发。
四月的北大荒夜晚，坐在车上凉气冻人，公路坑洼不平，颠得很厉害，九点来钟，到了
下车的地方，就是现在修造厂门前的那间破仓库。当时，房子的南头是伙房，北头是上下铺
的宿舍，老同志主动把自己的铺位让给我们住。我们想，他们已经劳累了一天，还是让他们
睡吧!我们另想办法。正在互相推让，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同志兴奋地喊道：“快来看，我
发现新大陆。”我们顺着喊声望去，只见远处一个大草垛，太好了，大家高兴地向草垛奔去。
我们在草垛上扒出一个个小窝，然后围上几捆草，便成了卧室，到里面真是又暖和，又软，
又芳香。当时，我左边是马定华，右边是陈映清，刚躺下，马说：“早也盼，晚也盼，盼到
了农场住草窝，连个姑娘影子也没见到，真不如到永安。”陈说：“有一失必有一得吗!要想
找对象，就别想住好房，要耐心等待吗!住草窝这才叫卧薪尝胆，使我们增长志气，好把北大
荒变成北大仓呀!”
在海南岛习惯用井水冲凉后，光着膀子享受风的吹拂，一会就入睡的我们，现在一翻身，
草堆就沙沙作响，而且有草茎钻进脖颈，感到浑身痒痒，但终究是长途旅行的疲劳，很快进
入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天还不太亮，大家就起来了。当我们坐在草堆上好奇地观看四周景色时，一个浑
身军服，精神抖擞的人走近我们，由一位老同志介绍，这是张金彪场长，一早就从东大营赶
来看你们来了。我们习惯地站起来，场长用洪亮的声音说：同志们辛苦了!我们习惯地同声
回答：为人民服务，首长好!张场长见我们这—伙都是年青力壮的小伙子。而且精神振奋，
两眼笑得眯成一条线，高兴地说：你们到这里第一宿就住在草窝里，俗话说：金窝、银窝、
不如自己的草窝。这草窝是我们自己的，同志们住草窝是暂时的，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来盖
楼房，修马路，安电灯，要有俱乐部、医院……总之，我们是主人，农场的主要任务是多打
粮食，为此，就得多开荒，你们就得分到各队去开拖拉机，很多活就得靠你们了，你们要在
这个地方扎根、开花、结果，要和垦荒青年团结好，他们已经奋斗两年了，已经取得很大的
成绩。
话不长，说得我们心里热呼呼的。昨夜露宿草窝的怨气也消失了，当天就奔赴生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