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北大荒往事 陆文浩
1958年4月初,根据中央军委的命令,我所在的预备六师,奉命从河南商丘市集体转业到
北大荒,在那里,我一呆就是17年,为农垦事业奉献了我的青春年华。
屯垦戍边陲
1958年4月6日至9日,我们师各个团队的干部、战士和一部分家属,从河南商丘分四批乘
军列北上,三天后到达密山车站。4月12日,农垦部王震部长和农垦局的领导,在密山车站前
的广场,主持了隆重的欢迎仪式。王震部长号召大家,要发扬人民解放军的优良传统,继承南
泥湾精神,克服困难,艰苦创业,早日将北大荒建设成北大仓。会后,我们怀着满腔热情,背
起背包,开始了向八五八农场垦荒地的艰苦行军。
因为师部有许多辎重,一时不能全部运往农场,因此,我和王国平、刘厚甫、白敬元等同
志在密山车站西侧站台上搭起了两座临时帐篷,住在那里看管箱柜。在密山火车站对面,农垦
局设有一个接待站,只要是穿黄军衣的都可以进去免费吃饭。饭菜很简单,一菜一饭,保证吃
饱。4月20日,最后一批东西装上汽车,我才随车到了八五八农场总场所在地——安兴。
到达以后,干部科通知我留在总场部工副业科工作。科长是原师后勤财务主任周文明,还
有两位师里参谋孙开吉和高永嘉。工副业科下属有打鱼队、职工服务社、豆腐坊、油坊等,当
时的主要任务是组织好货源,搞好后勤供应。由于农场人员骤增,总场决定建立新的面粉加工
厂,满足职工的粮食供应。因此从原十六团抽调邹绍光同志,让他出去学习有关技术,以便回
来筹建加工厂。以后为了适应农业机械和运输车辆的增加,也为了节省油料,决定建立废油再
生车间。科里让我去佳木斯市工业局学习废油再生技术,并订购生产设备。
我们到北大荒时,仍是春寒料峭一片冰冻,到农垦第一线去的战友们,大部分住在临时搭
起的“马架子”里。这样冷的天气,早上起来,被子上的水汽,结成了冰碴,生活十分艰苦。
吃的是包米面饼子、窝窝头,没有新鲜蔬菜,只有冻土豆、冻萝卜、冻白菜。而肉食更是十分
匮乏,难得吃到一顿猪肉。为了改善转业官兵的生活,王震部长亲自从全国各地调来了大批咸
猪肉、罐头、干粉条等副食品,并要求各场在现有的条件下,同时抓好副食品的生产和供应工
作,以保证春耕、春播的顺利进行。根据上级的要求,我们科想方设法尽快将各地支援的物资
运回来,发下去,同时抓好豆腐坊生产,多加工生产些豆制品,以改善职工生活。
边城炼钢铁
1958年,全国掀起了大跃进、大炼钢铁运动。不久,这股旋风也刮到了乌苏里江边。总场
根据农垦局的统一部署,要派出一部分人去饶河,参加垦区大炼钢铁的大会战。这个任务,自
然又落在了我们工副业科头上。总场党委茆继虞副书记亲自带队,周科长和我均参加了。我们
准备了一批开山用的钢钎、大锤、炸药和汽油桶,从总场东面乌苏里江边乘汽船出发,直驶饶
河。
当我们的船航行在乌苏里江上,经过苏联边防哨所时,苏军哨兵听到轮机声响,用望远镜
向我们眺望。看到船顶上飘扬的五星红旗,他们都举手敬礼。有时也会遇见在江边的苏联军人
或平民,他们会挥动双手,我们亦用同样的手势,向他们表示问候。
晚上,我们停在一个小村的江边码头,升火做饭,当晚休息在船上。第二天上午,汽船又
继续向饶河进发。在一个转弯处,由于船行太急,水浪很大,装载着工具的拖船突然进水,并
迅速沉了下去。炸药箱、汽油桶顺着滔滔江水往下游漂去。我们将沉了的拖船,慢慢地拉到了
苏联一侧,由我和另外一位同志,跳入江边的浅水里,将船拖上了岸,舀出船里的水,使拖船
全部浮出水面。而汽船则转身迅速追向下游,去打捞漂在江面上的炸药箱、汽油桶。由于发生
了这样的意外,那天我们很晚才到达饶河码头。
饶河的大山里有铁矿,据说蕴藏量很大。到了山上,带去的罗盘由于磁铁的吸引而失灵,
参加大炼钢铁的单位,在一片空地上,用带去的汽油桶,竖起了一座座土“高炉”。我们将从
山上开采出来的矿石,投进小高炉内,进行烧炼。按理炼铁是用焦炭的,但没有焦炭,只能用
木炭代替。鼓风机呼呼不停地向炉里吹着,木炭一篓篓地加进去,火焰红红的冲得老高。按理
论计算,炼烧的时间差不多了,应当出铁水了,但就是不见铁水流出来。后来打开一看,炉膛
里炼成了一粒粒如赤豆般大小的铁珠子。因为烧木炭根本达不到规定温度,炼了几次都没有成
功。后来听说这是一个富铁矿,矿石中含有多种金属成分,这种土高炉是根本不可能炼出铁来
的。
北国结良缘
1958年3月,当军委决定我们全师集体转业到北大荒时,我曾请假回常熟探亲。当时我的
女友佩弦在常熟元和小学当教师,她听说我要到北大荒开发建设边疆,积极支持我,并表示要
同我并肩战斗。最后商定,待学期结束时申请调到八五八农场来。
8月22日一早,我从总场赶到虎林,与当时在虎林八五八农场办事处工作的曹德麟一起去
火车站接佩弦。由于那时总场还没有建立乡政府,我们办理结婚登记,必须到虎林镇去。第二
天,由办事处开了证明,我们便到虎林镇民政科办理了结婚登记。
工副业科的周科长和其他同志,热情地为我们准备了新房,其实这新房就是我们科的办公
室,把我们科里用的两只柜子,向门口移了一下,后面空出了一点点地方,架上几块木板,前
面用被单一挡,就成新房了。在我们之前,面粉加工厂的邹绍光和从温州来的师范大学毕业生
瞿真真于8月15日在这里举行了婚礼。他们听说我们回来,就搬到了面粉加工厂厂房去了。周
末下午,在总场的小会议室里,各科室的同志都来了,曹德麟同志主持了我们的结婚仪式,周
文明同志当主婚人。大家为建场以来的第三对新人祝福(最早一对是曹德麟、张文葆),同志们
高兴地说:“我们的小伙子真不简单,能把南方的城市姑娘,一个个牵到北大荒来,看来我们
的农垦事业后继有人,前途无量。”婚后,由于佩弦的普通话水平不过关,暂时还不适宜当教
师,因此,分配在离场部不远的农校,参加劳动锻炼。
艰苦的考验
从总参某部来场的曾副场长,发现总场部的科室干部,绝大部分是原预六师师部机关的,
认为这样不太好,应该“掺掺砂子”。这样,我和曹德麟、孙开吉、王逸仙等同志于1958年11
月份,被“掺”到了和平分场四队。和平四队位于小穆陵河南岸,离虎林县城十多公里,是一
个新建点。我们来了四家,只有三铺炕。孙开吉带有弟弟、妹妹,单独一家住。王逸仙母亲来
了,亦需要一间,我和老曹合住一铺炕。在炕中间用帘布隔开,分为两家,老曹家住炕头,我
们住炕尾。
我们的住房是上冻以前突击盖起来的,墙还没有干透。而且这种墙是用茅草卷上泥巴糊垒
起来的,然后里外再糊一层泥巴,叫做“拉哈辫墙”。这房子可以避风,但因墙的厚度不够,
御寒能力很差。再加上房子后面是大片农田,西北风一刮,一点遮拦也没有,因此屋内到处结
冰,室温很低。当时运输和供应都十分困难,没有煤烧,全靠自己割草、砍柴。为了不挨冻,
每天出工的时候,我们腰里总要扎上一根长长的麻绳,背后插一把斧子或镰刀,以便在收工以
后,到附近的草甸子去割草,或者到柞树林里去砍几棵柞树背回家,使自己能有一个稍为暖和
的夜晚。过去,我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困难确实很多,就是背十几捆干草回家,亦不是件简
单的事。虽然草不算太重,但体积很大,一个人在野外很难背起来。但为了生存,只能学着去
干。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每次回家时天已经黑了。当我肩扛着柴禾,走过荒野返回住地的
时候,总会远远地见到大路上有个人影,这是佩弦到大路上候我来了。
北方农村,冬天有“猫冬”的习惯,就是说冬天没有什么活计,人们就都坐在热炕头上抽
烟聊天。但对我们军垦战士来讲,却享不到这份清福,每天都要积肥、整地、给伙房砍烧柴禾
等等,总闲不着,十一二月份的早上气温一般都在零下20度左右,到伙房吃饭时,室内总是热
气腾腾,盛一碗包米糊,拿个大饼子就啃。大饼子看上去虽然在冒热气,但咬上去里面却是冰
疙瘩。为了按时上工,只能先喝一碗稀的,再拿块冻大饼子,边啃边去地里。
为了搞好来年的备耕生产,队里决定苦战三昼夜,大搞积肥。女同志体力差,分配到附近
的几个树林里去铲草皮。树林里多年积下来的腐枝烂叶,是极好的腐殖质肥料。而男同志则要
到草甸子里刨塔头和泥炭,然后将刨下来的一块块码起来,里面填上大量的杂草和树枝,在顶
上盖一层草炭以后,再用火点着,据说火烧和烟薰可以将其薰成极好的氮肥。为了夺取1959年
的农业大丰收,大家在荒野里干得很欢。
原定三夜昼的积肥任务,两昼夜下来,大部分人都已坚持不住了。上下眼皮子打架不说,
两条手臂酸疼异常,大镐落地的声音都不响亮了,有的同志干脆靠在草炭堆边上呼呼睡着了。
指导员在工地巡视一周以后,大声宣布:“三天的积肥任务,已提前一天胜利完成,大家马上
回去休息,好好地睡一觉。炊事房马上杀猪,晚上全队会餐。”此时经过两昼夜不停苦战的人
们,迈着疲惫的脚步,向远处的家中走去。在他们的身后,几十个草炭堆冒起的缕缕白烟,正
在晨风中慢慢飘向天空。
修排水渠
根据八五八农场的统一规划,要在和平分场的荒原上,开出一条主排水渠道,因此,分场
通知各队,要抽调强壮劳力,组成修渠大军,开赴第一线,立即开挖“M34”主排水渠道,并
在现场划分了地段,要求各队务必赶在春节前完成任务。我当时25岁,正值年轻力壮,当然在
被抽调之列。我们集中住在离工地不远的和平三队。这是一个老屯子,原来的村名叫“忠诚
村”,农垦局建农场以后,才改为和平分场第三生产队。因为一下子增加了很多人,村子不是
很大,我们队去的同志,分散住在几户老乡的家中。
这时的北国大地,已是白雪皑皑,地冻三尺,十几斤重的大镐刨向冻土,犹如刨在水泥地
上一样,一镐一个印痕,要十几镐,甚至几十镐,才能刨下一块冻土来。一天下来,我们的双
手已磨出了血泡,虎口震裂了,鲜血浸湿了棉手闷子。但大家就像部队作战一样,轻伤不下火
线,用手绢包扎好伤口,又继续投入战斗。
野外的气温平均在零下20度左右,但汗水仍湿透了衣衫。刺骨的寒风,像刀一样扎得我们
钻心地痛。那时根本谈不上什么洗澡,汗湿的衣衫也不可能经常换,我们常常在篝火边或炉子
旁,将湿衣服烘干一点,焐在身上又继续干活。有时旷野里刮起了大烟炮,雪花随风漫天飞舞,
五尺以外见不到东西,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同志们还坚持挥镐挖渠。
我们的口号是:“雄心破冻土,热血挡寒风,M三十四,不通也得通。”在这样具有光荣传统
的英勇军队面前,确实是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两千多米长、两米多宽的M34排水渠道,终于
提前完工。
开春以后,荒原上的雪水和沼泽地里的积水,顺着渠道,顺利地流向了穆陵河,大片沼泽
地变成了可耕地,实现了当年开荒,当年播种,给国家产出了大量黄豆。
庆丰修水库
和平分场准备在庆丰山下修建一座水库,利用地形的自然坡度,截断小穆陵河,建成以后,
既可以养鱼,又可以灌溉。为此,场部成立了“水库工程指挥部”,由各队抽人去参加修建,
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水库工地离和平分场场部很近,此时佩弦已怀孕数月,常有反应,队里
为照顾她,就让她到工地来与我住在一起。我们借到了当地人家半间外屋,只有四平方米左右,
仅能放下一张草铺,这成了我们临时的家。
当时农场各方面条件较差,物资供应也少,佩弦怀了孩子,也同我们一样吃大食堂,一点
好的营养补充都没有,偶尔到职工商店买到一包奶粉,便会喜出望外。那时,我每天下工以后,
要在河边钓鱼,每次总要钓到一条鲶胡子或嘎牙子以后才肯回去。回到住处后将鱼洗净,放
在一只小奶锅内,放一点盐,到伙房灶头后面,将奶锅炖上,不久鱼汤就熬热了,这就是给佩
弦与腹中婴儿增加的唯一高级营养品了。
水库工地的主要劳动,一是挑土筑堤挡水,二是打桩筑坝截流。劳动强度都不轻。由于没
有打桩机,四米多的大木桩,硬是用十磅大锤一锤锤打下去的,抡不到20下,已经气喘吁吁了。
我们大家就轮流举锤。木桩和堤坝,从两岸同时向河中心延伸,合龙口越来越小,但水流却
越来越湍急。这时我们加紧挑运土石,准备截流。
在截流的当天上午,河两边坝顶上的推土机,发出隆隆的响声,同时将堆积如山的土石方,
推向合龙口。但因为上游桃花水提前下泄,河水猛涨,水流湍急,几个准备截流关键时刻用
的铁丝石笼,投下合龙口后,也被急流冲走了。口子无法堵住,截流失败了。最后,场部决定
待冬天枯水期再修。
这时,我被调到了和平一队,参加农田劳动。
双喜临门
北大荒的土地,广阔无边,一眼望不到头,有的地块的地垅,少说也有千余米长,早上出
工去锄草,到吃中饭了,一条垅还没有锄到头,收割则比锄草还慢,一条垅差不多要割一天。
我们的班长是山东人,他在家干过农活,样样干得非常利索。我们不会的就去问他,他总
是耐心地教我们。锄草时他的动作更为麻利,噌噌几下子就赶到前面去了。他还经常返回来,
检查我们几个人锄草的质量,还帮我们铲,接我们到地头一起休息,我们落在后面的都不肯休
息,一定要奋力追上前面的同志,从不偷懒耍滑,大家团结一致,互相帮助,总能如期完成各
项任务。
早就听说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农业劳动实践以后,大家
风趣地说,这句话不贴切,应当改成:“北大荒,三件宝,牛虻、蚊子和小咬!”这真是一点
也不假。下地锄草要带蚊帽,否则,脖颈要被蚊子、牛虻叮得通红。那个小咬呀,更没治了,
漫天飞舞,我们只要一张嘴,就能吃上几只。我曾经在夜间参加过小麦脱粒劳动,上工时我就
穿戴得严严密密,头上是绑扎好的劳动帽,脸上是大口罩,脖子里军装风纪扣扣好,袖管扎牢,
手带白纱手套,腰束皮带,裤腿扎紧。全身就是额头下和口罩上那么不到十公分的狭长地带
是露在外面的。即使这样,下工回到家里一看,这一块狭长地带仍被蚊子和小咬叮得通红,而
且奇痒难忍。
佩弦临产前一天,仍在地里劳动,她当时所在班组,是一队妇女的先进班组,被命名为
“向秀丽班”。为了班组的荣誉,她即将临产前还一直坚持在班里随同大家一起下田劳动。
我们的儿子因生在和平分场,1959年又获得农业大丰收,故取名为“禾”。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真正品尝到了“面朝黄土背朝天,一粒汗珠摔八瓣”这句话的真实
滋味,一切成果,都要付出辛勤劳动。由于广大军垦战士发扬了部队的光荣传统,艰苦创业,
认真贯彻了农垦部王震部长提出的垦区建设“五边”方针,超额完成了开荒计划,和平分场当
年就获得了开荒、粮豆双丰收,被评为全国农业社会主义建设先进集体。1959年末,原华东军
区战斗英雄、和平分场曹继法场长到北京参加了授奖大会,受到了周恩来总理的亲切接见,获
得了国务院颁发的奖状。
完达山伐木
冬天,是开展林副业生产的大好时机。由于1957年农垦局曾组建一个工程团,开赴北京,
支援首都十大工程建设,并送去了大批从完达山原始森林中采伐的优质红松,受到了首都工程
指挥部门的欢迎。因此,1959年冬天,农场又组织人员进山伐木,以支援垦区和首都建设。我
也参加了这支伐木队伍,在接受了必要的采伐技能培训和进入深山老林的注意事项教育以后,
开赴完达山林区。八五八农场的采伐区,在完达山炮手营后面的一个大山沟里,路的东侧有一
条小河,我们住在路西侧的一排木房子里。木房子很大,一进门南北有四条大板铺,足足可以
睡下50来人。每排板辅下面,各有一条地龙,在门口烧柴,火从地龙里面通过,烧热砖坯散发
出热量。在房子两边尽头的外面,各有一个烟囱。由于住的人多,再加四条地龙一起烧,室内
还是比较暖和的。上山之前,佩弦给我用鸡鸭绒毛,缝制了一条一米多长的垫子,晚上睡觉时
用它垫在腰背部,可御防寒气的侵袭。
上山后的第一个任务,是在原始森林中开出一条冰道来。那时采伐的木材,是用拖拉机拉
的大木爬犁运输的,为了减少爬犁与雪地的磨擦,要按爬犁的宽度修一条冰道,使爬犁能在冰
道上顺利滑行,从而提高装载和运输的效率。由于已人严冬,冰道沟要用大镐来刨,然后从别
处背上冰块,倒入挖好的沟里,平整好再浇上水,冻冰,为了加快工程进度,我们有好几个晚
上在月光下加班夜战。耳边常听到大风的呼啸声,亦能看到山头上的树木在不停地摇摆,可山
沟里却非常平静,因为原始老林挡住了寒风,在这里干活,要比在旷野里劳动好多了。
伐木是强劳动,粮食定量是每人每月56斤。但因为临时抽调上山,蔬菜都是冻的,加上缺
油少肉,光靠56斤粮难以填饱肚子,我时常感到肚子里空空的。在大家吃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