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鲟鱼的备忘录

曲洪智

生活在黑龙江流域的鲟鱼称史氏鲟，是世界级珍稀物种之一。它起源于距今一亿五千万年
前的新生代白垩纪，是目前地球上尚存的最古老的动物之一，因它曾与恐龙共存而被称为活化
石。
但时间到了80年代，当每公斤达一千余元的鲟鱼籽成为风靡国际市场的“黑黄金”时，人
们过量的捕捞，使家族兴旺的鲟鱼急剧下降，仅以勤得利农场水产公司为例，1988年该公司生
产鲟、鳇鱼籽4000公斤，到1998年猛跌到不足200公斤了，由此可见鲟鱼资源枯竭的程度。
就在史氏鲟繁殖群体遭到严重破坏，直接危及这一物种的生存时，一批垦区水产科技人员，
在总局领导的支持下，为了延续和保护鲟鱼的生命，开始了废寝忘食的工作。现将他们工作的
实际，笔录如下。

一、人工繁殖与放流

1988年4月28日，由总局出资，在勤得利江边兴建我国第一座“勤得利史氏鲟养殖放流试
验站”(以下简称试验站)破土动工了。工程还没有全部竣工，总局畜牧渔业处陈声栋、周效广
等一批科技人员就来到勤得利江边，与勤得利农场的科技人员合作，共同完成经总局科委批准
立项的“史氏鲟人工繁殖与培育技术的研究”课题。
建站当年的6月12日，在条件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几经周折，史氏鲟人工孵化首次成功，
受精率达77%，孵化率达34%，首次出苗5万尾，迈出了保护鲟鱼生命最为关键的一步。
历史永远不会忘记1989年6月24日这一天，勤得利江边人潮如流，鞭炮齐鸣，30万尾人工
孵化的鲟鱼苗，放流黑龙江，开创了我国史氏鲟放流的先河。
同年7月20日，试验站又将用活饵料培育的体长8—10厘米，体重3—4克的仔鲟5万尾，再
次放流黑龙江。农业部农垦局、省水产局、省水产总公司、省农垦总局、建三江管局、佳木斯
市水产局、抚远县水产局等单位，都派员参加了此次放流仪式，在社会上引起于极大反响。
1993年6月，试验站的技术人员，根据鲟鱼与鳇鱼产卵条件相似，在自然繁殖情况下，也
出现过杂交的仔代，首次进行了鲟、鳇鱼杂交试验，并获得成功，培育出似鲟非鲟，似鳇非鳇
具有杂交优势的鱼种35万尾，其中30万尾放流黑龙江。当两年以后，渔人在江上多次捕到这种
幼鱼时，1995年8月10日的《农垦日报》一版，以《鲟鱼、鳇鱼人工杂交鱼种逐浪黑龙江》为
题，进行了报道，8月10日的《三江晚报》、省电视台的晚间新闻等，也进行了报道。
到1993年，该站已先后向大江放流鲟鱼苗250万尾(至1998年放流360万尾)，这一亡羊补
牢的明智之举，得到了国内外广泛赞誉，《人民日报》1993年10月19日2版，以《黑龙江人工
放流鲟鱼苗二百五十万尾》为题、《黑龙江日报》1993年9月27日2版头条，以《勤得利结束
只捕不养，二百五十万尾鲟鱼幼苗放流黑龙江》为题进行了报道。随后《健康报》头版头条、
《中国环境报》等多家新闻单位，也报道了这条消息。俄国、日本等国外人士，还亲临该站进
行了考察访问。
由于试验站在“史氏鲟人工繁殖与培育技术的研究”中取得了可喜的成绩，经省科学技术
进步奖评审委员会评审，荣获黑龙江省1993年科学技术进步四等奖。

二、鲟鱼活体取卵

长期以来，无论是鲟鱼籽生产还是人工孵化，采取的都是杀鲟取卵的方法，这样势必造成
鲟鱼资源的严重破坏，以至危及鲟鱼的生存。为了改变这一现状，1992年经中国水产科学研究
院批准立项，由黑龙江水产研究所曲秋芝工程师主持，与勤得利试验站合作，共同完成“史氏
鲟活体取卵手术技术研究”课题。课题组人员经过三年不懈努力，终于在1994年成功地进行了
一尾史氏鲟剖腹取卵，经缝合后伤口完全愈合。可惜这尾术后生活在试验站渔池内的鲟鱼，在
一年之后一个夜静更深的晚上，被“梁上君子”盗走，至今没破案。
为了进一步验证这项技术的可靠性，1995年5月20日，对一尾重15公斤的雌鲟，再次进行
剖腹取卵试验，又取得了成功。
鱼类手术愈合的研究在我国尚属首例，鲟鱼的活体取卵手术，也是国内首次提出，无怪在
1995年12月18日，黑龙江水产研究所主持召开的“史氏鲟活体取卵手术技术研究”的鉴定会上，
应邀参加鉴定的中国科学院院士马建章、博士生导师董双林、辽宁水产研究所所长吕迅教授、
吉林水产研究所所长王兆军研究员等，都发出赞叹，认为此项研究成果，为我国鱼类研究史开
创了新的领域，为保护和利用鲟鱼资源做出了重大贡献。1995年1月9日的《农垦日报》、2月
15日的《水产报》、2月16日的《现代职工报》、8月20日的《渔业科技报》等，先后报道了我
国首例鲟鱼活体取卵成功的消息。
1996年，这项研究成果，荣获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科学技术进步三等奖。

三、鲟鱼养殖

试验站从取得人工孵化鲟鱼成功，到人工驯化养鲟成功，走过了一段艰难的路程。
随着科研课题的完成，经费的终止，试验站转入企业经营，一下陷入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尽管从1993年起，该站首次将人工培育的幼鲟，作为观赏鱼，通过广州一家客商，销往香港及
东南亚各国，但销量有限，所得资金对于维持这样一摊科研事业，实在是杯水车薪。一位记者
采访了该站后，慷慨疾书，在1995年2月16日《中国青年报》2版，以《史氏鲟渴盼各界救援》
为题、2月26日《中国环境报》2版以《跨世纪工程资金匮乏，史氏鲟人工放流难以为继》为题，
进行了报道。《黑龙江日报》、《农垦日报》等多家报刊，也刊发了内容相似的文章，可谓
呼之切切，尽管解囊相助者并没有纷至沓来，但终究有了机缘，省农垦总局的领导们，闻讯亲
临试验站调查研究，设立了专项经费，并指示，要把研究方向尽快转向人工养鲟上来，尽快把
研究成果转化为生产力。
于是，试验站再次与黑龙江水产研究所的科技人员合作，共同完成人工驯化养鲟的研究。
自然界的鲟鱼，以浮游动物和底栖动物为食。前苏联有关专家计算过，将100万尾鲟仔鱼
养到1.5克/尾，必须有近3吨寡毛类和9吨的水蚤作为饲料。在规模生产中，要解决如此大量的
活饵料十分困难，甚至不可能。课题组人员根据前苏联用颗粒饲料培育俄国鲟幼鱼，以及美国
用人工饲料养殖白鲟均取得成功受到启示，决心用人工颗粒饲料改变亿万年来史氏鲟的进食习
惯，驯化它。在三年的时间里，课题组人员为此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经过反复试验，终于
掌握了仔鲟开口饵粒制作，喂养及生长情况等，使仔鲟驯化成活率达到44.5%，接近国际先进
水平。接着，对幼鲟进行饵料分组养殖试验，不仅取得了90%的成活率，还掌握了幼鲟对人工
铒料中动、植物成分的利用效果及生长、成活等重要第一手资料。至此，我国人工室内驯化养
鲟，在垦区初试成功。1996年11月22日，这项经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批准立项的研究课题，在
勤得利通过专家验收。当年7月31日的《黑龙江科技报》、7月24日的《现代职工报》、6月25
日的《农垦日报》、7月26日的《水产报》等，对这项研究成果都进行了报道。
为了降低生产成本，提高鲟生长速度，1997年10月6日，勤得利与淮阴市农业投资开发建
设公司，签订了一份试养期两年的“合作养殖史氏鲟合同书”。于是，一批驯化转食后的幼鲟，
被空运到淮阴试养，结果，取得了北鲟南迁试养成功。为此，1998年7月9日，新华社以《活化
石史氏鲟在淮阴养殖成功》为题，向全国发了通稿。现简要摘录如下：
新华社北京7月9日电 据《淮阴晚报》报道：小如蝌蚪欢跳，大像潜艇飞驰，由黑龙江省
空运至江苏省淮阴市的8万尾史氏鲟度过了安全期。
日前，淮阴农业投资开发建设公司经理刘开勤说：由去年10月开始的活化石史氏鲟南迁养
殖工程，经小批量试养到大规模饲养等三个阶段，已告成功，并且苏北的气候似乎更适合亿万
年来就在东北黑龙江里土生土长的史氏鲟。
……
黑龙江省农垦总局勤得利农场是我国成功地进行了史氏鲟人工繁殖的单位。经十年努力，
在1996年又实现了鲟的驯化。去年他们看中淮阴地下水质好，水温恒定的特点，在10月和今年
2月，分别将130余尾和900余尾史氏鲟投放淮阴试养。结果在淮阴生活的鲟，要比留在东北的
同胎生对照组个体大3至4倍，且生产成本低得多。由此今年6月3日第三批8万尾史氏鲟再度空
运到淮。
尝到了养鲟甜头的淮阴这家公司，1999年3月24日，又与勤得利续签了合作养鲟的协议书，
又有一批幼鲟被空运到淮阴。
现在，试验站又先后与北京中垦集团中牧公司、黑龙江无锡太湖疗养院、长江水产研究所、
福建省蒲田中华鲟繁殖基地、四川成都科泰特种水产养殖中心、山东济南涌泉养殖场、青岛淮
海水产研究所、中国长江中华鲟研究所等单位，签定合作养殖和供应鲟鱼苗合同。
在取得室内人工驯化养鲟成功之后，为了更快地发展养鲟业，这个站又开始进行水库试养。
自然界的鲟鱼，栖息于砂砾底质的江段，喜贴江底游动，很少进入浅水区，更不进静水区。
1996年11月9日，试验站将自繁培育的50尾平均体长6厘米的幼鲟，投放到当年7月8日破土动工
兴建的有5000亩养殖水面的额图湾特种鱼养殖基地试养，经一年后的12月15日打样测试，幼鲟
生产完全正常。这一试验的成功，为大型水库增加新的养殖品种，提供了可靠的依据。1997年
7月21日农垦总局局长王玉林视察该养殖基地时，欣然为其命名“勤得利额图湾名特优商品鱼
养殖基地”。
全国养鲟业的异军突起，急需专门的技术人才。1999年8月18日，勤得利农场与北京中垦
集团中牧公司，在北京联合举办了为期5天的我国首期“史氏鲟养殖技术培训班”，40余名来
自全国9省市的水产科技人员参加了学习。这次培训班受到农业部渔业局的极大关注，不仅派
人亲自主持开班仪式，还协助聘请了权威专家为学员授课。
1999年6月1日是个喜庆的日子，这天，首批运到淮阴的鲟鱼，已达到商品鱼规格，第一次
在上海试销，以每公斤376元的价格，进入星级宾馆。人工养殖的史氏鲟上市，在我国这是首
次，为此，6月11日的《黑龙江日报》和《农垦日报》、6月15日的《黑龙江农村报》、6月24
日的《黑龙江工人报》、8月26日的《农民日报》、8月27日的《海洋与水产报》等，都刊登了
这一消息。
至此，试验站在保护和开发史氏鲟资源方面，已经做到了全国十个第一：第一个人工孵化
成功；第一个鲟、鳇杂交成功；第一个向大江放流；第一个剖腹取卵成功；第一个以观赏鱼推
向市场；第一个人工室内驯化成功；第一个水库试养成功；第一个北鲟南迁成功；第一个举办
全国养鲟技术培训班；第一个人工养鲟上市。
勤得利试验站为发展鲟鱼事业做出的卓越成绩，受到了国家和省政府的重视，进入本世纪
最后一年，黑龙江省政府已批准将勤得利农场所辖80公里江段，划为省级鲟、鳇鱼自然保护区。
年初由勤得利农场提出的“鲟鱼人工养殖基地项目建议书”，经黑龙江省国际咨询公司专家的
评估认定后，省计划委员会于9月29日正式批复了这份建议，现在已列入省农业科技攻关重中
之重项目“黑龙江省农业现代化建设创新工程”中的“规模化史氏鲟鱼技术开发示范”课题，
由马淑洁副省长主抓，并亲任协调组组长。目前该项目由省科学技术委员会管理、组织实施
之中。
无疑，这是拯救鲟、鳇鱼于危难中的一只诺亚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