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志探讨
改革开放新时期的历史特点应该在续修的各方面得到充分体现


王汗吾

从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的全国首届新编地方志取得了巨大的成绩，但是从方志发展史的高
度来看，由于历史的局限性，首届新编地方志虽然是对旧方志学批判性地继承．但主要是一种
恢复性的继承。它实际上是旧方志编纂模式的延续，但又是在新的历史时期完成了对旧方志编
纂模式的终结。新的模式必将也只能站在首届新编地方志的肩膀上，才能产生出来。而新的模
式的最终形成，要靠续修实践来实现。现在全国范围内的新一届续修即将全面展开，它主要记
载的是改革开放20年来的辉煌历史。这一段历史的特点应该在续修的各个方面，即无论是篇目
结构、内容记述，还是组织编纂和技术操作上，甚至地方志工作机构本身，都应该得到全面和
充分的体现。
一、改革开放新时期的历史特点应该在篇目结构中得到充分体现
(1)江泽民同志在党的十四大报告中指出：“新时期最鲜明的特点是改革开放。改革开放
从十一届三中全会起步，十二大以后全面展开。它经历了从农村改革到城市改革，从经济体制
的改革到各方面的改革，从对内搞活到对外开放的波澜壮阔的历史进程”①。时至今日，20年
的改革开放，沉淀了异常丰富的历史内涵。在改革方面，且不说农村经济体制改革，也不说政
治体制改革，仅城市经济体制改革就有企业制度改革、劳动制度改革、人事制度改革、社区保
障制度改革、公费医疗制度改革、住房制度改革等等；在开放方面，建立经济特区，扩大沿海、
沿边和沿江(长江)开放地区，开放浦东和海南，拓宽利用外资的领域、发展外向型经济等对
外开放，到对内开放搞活，开展地区间的经济协作等等，这些实践是社会主义运动史和我国发
展史上的创举，也是各地各项工作的重头戏。新志续修，对于这个“最鲜明的特点”，我认为
应该在篇目结构的第一个层次上体现出来。
(2)江泽民在党的十五大报告中阐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和纲领”时，将其分
成经济、政治、文化三个方面来阐述。他说，“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就是在社会
主义条件下发展市场经济，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政治，
就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在人民当家作主的基础上，依法治国，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
……”，“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文化，就是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以培育有理想、
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公民为目标，发展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
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他还指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政治、
文化的基本目标和基本政策，有机统一，不可分割，构成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纲领。这个
纲领，是邓小平理论的重要内容，是党的基本路线在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展开，是这些
年来最主要经验的总结”②。新志续修，对于“党的基本路线在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展
开”和“这些年来最主要经验的总结”，我认为也应该在篇目结构的第一个层次上体现出来。
(3)环境和可持续发展问题越来越为世界所关注，也是地方志应该首先反映的内容。看一
个地方是否具有发展前景，人们首先关注的就是它的环境。地方志的传统门类如地理、建置、
人口、城市基础设施等内容，对它们在志书中地位应该从环境和可持续发展的角度赋予新的认
识和强化。新志续修，也应该在篇目结构的第一个层次上得到体现。
(4)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和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渐确立，社会生活越来越丰富多彩和多元化，
很多事业的社会化程度也越来越高。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广泛深入到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
残疾人事业、老龄人事业、维护妇女儿童权益、维护青少年权益、维护消费者权益等项事业
越来越成为人们社会生活的重要内容。胡乔木同志曾经十分关注的“社会”门类，在续志篇目
结构上得到突出体现已经有了可能。
综上所述，加上志书重要的门类——人物，我认为新编续志篇目结构的第一个层次，应该
分成城乡环境、改革开放、经济、政治、文化、社会、人物等七大基本板块。
二、改革开放新时期的历史特点应该在内容记述上得到充分体现
(1)地方志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增设新的门类和题目以便于记述新出现的社会事物和社
会现象，清代、民国时期的旧方志是如此，首届新编地方志更是如此。改革开放的历史时期中，
新生事物层出不穷，续志如果不能敏锐地抓住其中最重要、最本质的内容，就不能完整地、
正确地反映历史。
(2)在经济部类中，加快推进国有企业改革；调整和完善所有制结构；转换国有企业机制；
加快培育市场体系(包括建立各种商品市场和生产要素市场)；深化分配制度改革和完善分配
方式；调整和优化经济结构；健全宏观调控体系；加强国有资产的管理；注重经济发展战略和
产业发展战略的研究；促进高新技术产业(包括农业上的高新技术)；发展乡镇企业；企业上市；
彩票发行；社会上新出现的信息业、旅游业、广告业、物业管理、家政服务、审计、资产评
估、咨询中介、工程监理、专利管理等等，都应该在内容记述中得到充分体现。
(3)在政治部类中，正本清源，平反冤假错案；坚持和完善工人阶级为领导的、以工农联
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坚持和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和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政治协商
制度以及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加强法制建设；加快政府职能转变，推进机构改革；完善民主监
督制度；维护安定团结等等，都应该在内容记述中得到充分体现。
(4)在文化部类和社会部类中，中共中央关于实施科教兴国战略，教育科学文化各项事业
得到极大发展；在中央的一系列决策下(如十二届六中全会《关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指导
方针的决议》、十四届六中全会《关于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若干重要问题的决议》等)，
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得到不断加强；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改善和提高等等，都应该在内容记述中
得到充分体现。
三、改革开放新时期的历史特点应该在编纂组织上得到充分体现
(1)首届新志编纂的运作机制，方志界一致总结为“党委领导、政府主持、各级地方志编
纂委员会组织实施的格局”③。如果从编写力量上来说，还可以加上“社会各界分担协同”，
即“群策群力，众手成志”。
这种运作格局是当时的历史条件的产物。方志传统在近代中国世道式微之下不绝如缕，新
中国成立后由于极左错误的逐步发展以及“文化大革命”的破坏，新方志工作一直没有提上实
践日程。而它的迅速崛起又是在理论准备不足、资料准备不足、经验准备不足、人才准备不足
的条件下出现的，只能依靠“会战”式的运作体制，发挥各参与部门以及参与者的积极性，解
决组织上、经费上、资料上、智力上的种种困难。这是历史条件的限制，也是从历史现实出发
来解决问题，有其历史的必然性、合理性，也有其优越的地方及一些弊端。
(2)方志事业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方面，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
制的逐步建立，不再允许“会战”式运作体制重演；另一方面，方志事业已经为自己积累了一
定的经验、理论、资料和人才，使得新形势下的新运作机制的出现成为必然。
新形势下的新运作机制是怎样呢？笔者认为，应该是继承过去运作的合理内核，同时面向
新形势，形成“党委领导，政府主持，编纂委员会组织实施，专业力量与社会力量、专家学者
相结合”这样一种新运作机制。
这里的“专业力量”主要指地方志工作机构里的专业人才；“社会力量”主要指政府行政
系统的有关部门；“专家、学者”主要指有关科研单位、大专院校的高级人才。
(3)地方志工作机构里应当形成强有力的专业力量，他们要担负起一个地方编修工作的规
划、领导和管理，比如计划的制订，重大项目的实施，各单位史志书刊的审查等等；他们要能
够独立承担相当一部分研究项目和编修项目，而对需要动员较大社会面分担协同才能完成的重
大项目能拿出比过去成熟得多的方案；他们是一批既通晓地方国情、方志学、编纂学，又对地
方的政治、经济、文化、自然的某一方面有较深入研究、定向化发展的专门人才。
(4)政府行政系统的有关部门的参与仍然是必不可少的。地方志工作机构里的专业力量再
强，资料储备再充分，毕竟不如各有关部门对社会各系统的现实运行脉搏把握得那么真切，不
如他们对有关资料掌握得那么全面、可靠和及时。另一方面，地方官修地方志，必须通过行政
系统才能得到最高效率的实施。
(5)以各种形式吸引专家、学者参与编纂工作或学术研讨，使他们成为方志专业力量在学
术上的对话伙伴，是进一步提高方志工作的科学价值和学术水平的必由之路。
(6)新志续编运作机制的优化，还在于要求它自身能够形成内在的发展机制，我们知道，
一门学科的建立、存在与发展，取决于社会的需要；但其自身是否具有发展后劲，能够达到何
种水平，则取决于自身内在发展机制的建立和完善的程度，即其自身学术性特点是否能得到充
分体现。
李铁映同志指出：“地方志编纂工作是在政府主持下的一件工作，同时又是带有学术性特
点的工作，因此，要按照学术工作特点来进行工作。这里主要指的是尊重科学，尊重历史”④。
(7)要建立和完善地方志事业的内在发展机制，首要的条件是地方志工作机构的领导必须
是善于领导学术机构、善于领导学术力量、善于领导学术工作的明白人，能够在地方志工作机
构中创造一种以学术发展为最高价值取向的宽松、公正的良好环境，能够充分调动和持续保护
从事地方志研究的工作人员的积极性。而这种环境的创造和积极性的调动与保护需要很大的连
续性，实践中往往因为领导人选的变动或选择不当等因素而前功尽弃，一蹶不振。
(8)其次，要有学术上的自我更新机制。一方面，作为学术群体来说，必须要有学术带头
人，并保证其在学术上方向作用和带头使用的发挥。学术带头人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而只能在
修志实践中产生。当学术带头人是不容易的，但也不是高不可攀的，不能求全责备。对于学术
带头人最主要的要求是既要有相当的学术造诣、富有见解，更要有学术民主作风、善于兼容并
蓄。说到底，只有在学术带头人的产生上保持更新机制，才能在学术上富有自我更新机制。
(9)李铁映同志还指出：“地方志编纂工作是一种学术性劳动，如同胡乔木同志说过的，
修地方志，应当是一个做学问的地方。既然修志要做学问，就要有合乎做学问的条件的专家和
专门人才，就要实行专业化”⑤。我认为，作为学术群体中的个体，必须要定向化发展。所谓
定向化发展，是指个人除了在方志理论、方志学史、方志编纂等方面有综合性的、基础性的学
术造诣，还要对地方国情的某一方面(如政治、经济、文化、自然)有较深入的研究方向和研究
程度。尤其对一个省级区域或较大城市来说，一个人的研究领域太宽是不可能深入的，而不深
入就不可能造成学术上的自我更新机制。这种自我更新的机制就在于对研究对象的动态地掌握。
它要求在某个方面的方志研究者熟悉该领域的基本理论、基本材料、基本进度，以及该领域
里的主要专家、学者；要求某个方面的方志研究者能及时跟踪该领域的研究动向，经常参加其
主要会议，获取其主要信息，与其主要专家、学者对话。
(10)要建立起面向市场的活力机制。一方面，应该阐明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中，地方
志事业是有利于商品经济发展及其精神文明建设的，它要求方志工作要面向现实、面向市场，
只有与现实的需要紧密结合才有发展动力。另一方面，应该阐明地方志事业并不直接进行商品
生产，这需要政府及社会各方面的大力扶持，同时，它只有不断满足社会的需要才能获得对自
身发展的支持。还应该看到，地方志工作的成果有相当部分是以商品形式作载体的(如志书、
年鉴、杂志的出版)，这更要求方志工作熟悉这方面的市场，熟悉这方面的经营操作，以求得
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最大统一，或者说尽量减少智力成果生产的成本投入，减少对财政或社
会赞助的依赖，取得最大的比较效益。这样才能在经济方面建立起方志事业发展的内在活力机
制。而这方面最带方向性、最有切实保障性的道路，是与国际惯例接轨的道路——建立学术基
金保障机制(它并不替代或排斥政府的财政支持和社会的其他扶助)。
四、改革开放新时期的历史特点应该在技术操作上得到充分体现
(1)首届新志编纂伊始，录音机、录像机、复印机等现代化技术，特别是计算机技术(这里
主要指个人微型计算机的应用)已经开始在国内逐渐推广。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大多数地方的
修志工作，其主要工作环节如资料的收集整理储存、志稿的编写排印等，仍然沿用作坊式的手
工操作，工作效率得不到提高，差错也难以大幅度消除，与现代信息社会的飞速发展很不协调。
也有一些地方在技术装备上逐步跟了上去，更有个别地方在技术手段现代化方面作出了可喜
的探索。例如沈阳市地方志办公室在1993年已经做到“从方志信息采集、方志编辑加工、数据
与图形处理、排版及方志应用检索和事务管理全过程现代化。……全市已有相当一些部门和县
区实行了电子稿件传递与编辑”⑥。
(2)现在，多媒体技术将计算机技术发展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光盘的应用使得大量的文
字、音像资料的储存和检索极其便利可靠，成本也可以相对降低。有的地方已经出版了以光盘
为介质的志书。近两年网络技术的迅猛发展更给以资料性为最大特征的地方志工作提出了新的
课题，如地方志工作是否应当作一种信息产业来办，地方志工作的组织管理怎样根据网络技术
的特点加以调整和转变等等。方志工作者如果不从观念上予以重视，不从素质上加以提高，将
很难适应新志续修的客观需要，也必将贻误地方志事业面向新世纪的发展机遇。
五、将地方志工作体系建设成为地方国情监测体系
(1)地方志(省、市、县志为主流)以区域性、全面性、系统性、资料性、周期续修等为特
质规定，记载一个地方的自然、社会各方面的历史和现状，是国情和地情的重要载体。其区域
性、全面性、系统性、资料性即是出于从整体上把握地情的目的，而其周期续修使其能迅速反
映动态变化的地情。
从历史上看，无论先秦的《周官》职方氏(掌天下之图和土地)，还是秦汉魏晋的地理书、
都邑簿、地记，隋唐北宋的图经、图志，直到南宋明清的定型方志，都是对一地地情的全面描
述，也是地方官资治辅政的重要典籍。现在，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发展日新月异，学科分类
不断丰富并互相交叉渗透，研究方法和研究手段也日臻完善，对国情的研究也愈益深入和精确，
但在对地情作整体现察、研究和记载方面，还没有别的学科可以替代地方志。或者反过来说，
在分系统的、专门的、深入的研究方面，地方志不能替代其他学科；在数据、资料和统计、
保管、调用方面，地方志不能替代其他部门，地方志的根本任务在于对地情的整体现察、研究
和记载，这既是古有之义，又在现代科学体系中被赋予新的生命力。
(2)新方志工作开展十多年来，省、自治区、直辖市为一级，省会市、计划单列市、省辖
市为一级，县及县级市为一级的三级地方志工作机构基本健全和稳定；从事地方志工作的专业
人员积累了相当经验；各地对地情的研究和认识也达到了相当的深度，这些是从组织保证对地
方国情进行长期跟踪监测的有利条件。
除了机构、人员的组织保证之外，将地方国情的监测纳入地方政府的工作目标管理、使监
测结果参与地方政府的决策，是制度上的重要保证机制，这在很多地方已经有了良好的开端。
当然，地方志工作机构不应自我封闭，而应以各种方式，与其他学科的研究机构、专家学
者、学术团体的智力优势相结合，促进监测水平的不断提高，促进监测成果的采用率不断提高。
(3)地方国情监测是在地方国情各基本要素如国土资源、人口、经济、科学、教育、文化
等进行分类监测的基础上，对地方国情整体进行的综合研究，并在认识地情的基础上，为地方
发展战略提供充分的、有力的依据。
在当前的实现现代化的“三步走”战略下，我认为地方国情监测的主要任务有：
(a)一个地方的城市化程度；
(b)一个城市的现代化程度；
(c)一个城市的国际化程度。
在监测和分析的基础上，对上述程度可作1—2年的短期预测，3—5年的中期预测和5年以
上的长期预测。
(4)因此，地方国情监测实质上是一门古老年轻的综合性学科。它以地方国情的整体为研
究对象，其基本要素之多、信息量之大、变化之复杂，使其本身具备了极高的科学性，既有极
大的应用性和可操作性，又需要根据实践加强基础理论和建设，使之不断完善。
六、结束语
20世纪后半叶，人类世界在工业浪潮的基础上又发生了电子浪潮和信息浪潮；而在20世纪
最后的两个年代里，在中国迈向现代化的进程中，地方志事业得以勃兴，并且正在以新的姿态
跨进21世纪，其所得以产生的历史必然性发人深省；怎样对地方志事业进行正确的科学阐释，
使之在根本机制上契合于社会发展的原动需求之中，也令人深思。
参考文献
①江泽民：《加快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步伐，夺取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更大胜
利》，1992年10月12日。
②江泽民：《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把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全面推向二十一
世纪》，1997年9月12日。
③④⑤李铁映：《在中国地方志指导小组第二届第一次会议上的书面讲话》(1995年8月15
日)，载《中国地方志》1995年第5期。
⑥卢鸿泉：试论方志工作改革的几个问题，载《走向二十一世纪的新方志事业》(论文集)
(武汉年鉴社’94增刊)。
(本文原载《黑龙江史志》2001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