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北大荒文学事业的播火人林予

程仁韶

1958年，十万官兵转业来北大荒，林予是其中的一员，他来自总政文化部解放军文艺社。
林予，原名汪人以，林予是他的笔名，专业作家。1930年6月，出生于江西省上饶市。
1949年5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同年6月，随部队进军大西南，因俘虏一名国民党少将而
荣立一等功。1955年开始写反映边防斗争的文学作品，1956年9月，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980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哈尔滨市作家协会主席，中国作家协会理事，中国作家协会黑龙江分
会副主席、哈市文联副主席、省七届人大代表。1994年，与世长辞。
林予是个高产作家，著作甚丰。早在进军大西南的火热战斗中，就有长篇小说《塞上烽
烟》、电视文学剧本《边塞烽火》、多幕话剧《战斗在漠河南岸》和三个短篇小说集《风雨红
河》、《勐铃河边春来早》、《森林之路》问世。其中，《勐铃河边春来早》收人人民文学出
版社出版的建国30年短篇小说选。1960年，作家出版社出版他的短篇小说集，《界碑》、《苏
娅》等四篇获1953年西南军区文学创作一等奖，成为军旅青年作家中的佼佼者。
1958年春天，林予刚到北大荒时，分配在八五〇农场五队当农工，不久，调到牡丹江农垦
局宣传部，参与北大荒电影纪录片的摄制和编导工作，他起草的拍摄计划，共分五辑，是一部
大型纪录片，全面反映十万官兵开发北大荒时在各条战线上的成就。在拍摄中，调整了计划，
拍成短纪录片《麦收》、《冰上捕鱼》、《狩猎》等八部。但他一丝不苟工工整整写下的计划，
至今仍保留在总局档案室里。
林予还是北大荒文学的奠基人之一。1958年，农垦局决定创办一个反映转业官兵拓荒生活
的文艺刊物，林予奉命筹办《北大荒文学》。在合作的人还未到之前，他独自一人肩负起这个
重任，奔波于八五九、牡丹江种畜场等农场组稿。那时交通不便，在火车、汽车不到的地方只
好步行，他不畏艰辛，终于组来了第一批稿。不久，准备调的符宗涛、杨昉二人也从农场来了，
他们三人组成了编辑部。1958年的11月，厚达一百多页的《北大荒文学》创刊号问世了，受
到了垦区广大转业官兵的热烈欢迎，也引起了首都文艺报刊和省文艺界的重视，许多报刊转
载了创刊号上的文章。
那时，牡丹江农垦局建局不久，家属住房还没有建起来，县委大楼后面有一幢茅草屋，临
时改成家属宿舍。一条东西走向的走廊从中间把房子划成南北两面的房间，每间房大不足八平
方米，一张固定的木板铺占满了房间，门向外拉，开门就得脱鞋上床。林予要写作，迫切需要
放一张桌子的地方，他自己动手把通铺拆了一半，拆下来的木板铺在地上，地板上靠北墙塞上
了一张三条腿的破桌子，另一条腿是用邻居司机送来的一根烧火棍加两块砖垫上的。经过改造，
只是有了一桌之地，室温无法提高，一个冬天烧了四吨煤，室温才零下4度，墙上凝着白花
花的霜，北窗上结着厚厚的冰。林子穿着皮大衣，戴着狗皮帽子，在这冰窟里奋笔疾书长篇小
说《雁飞塞北》。
林予创作勤奋，在北大荒四年，他深入生活，以八五三农场四分场为生活基地，长期在那
里蹲点，不久，写出的反映转业官兵开发北大荒的报告文学集《雁窝岛》，得到解放军文艺出
版社出版。在此期间，他还出版了长篇小说《雁飞塞北》、短篇小说《我们的女政委》、电影
文学剧本《大雁北飞》、《望夫云》、《山谷红霞》等，他写的《祝福边防战士》于1958年获
国际奥维发利电影节奖；他还写了儿童文学读物《播种者》、中篇传记小说《宋恩珍》、多幕
话剧《北国风光》等作品。
1962年，他调到省作家协会从事专业创作，时年32岁，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他完全可以
进一步发挥他的才华。他参加了“四清”运动，他深入大兴安岭铁道兵部队体验生活……。正
在他雄心勃勃准备写作时，“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他成了“文艺黑线人物”，受到残酷的迫
害和无休无止的批判。后又因涉及“陈沂反革命集团”而被捕入狱。身心受到严重的摧残。在
这十年浩劫中，文学创作一片空白。“四人帮”打倒后，1975年，他才与人合作写作出版长篇
小说《咆哮的松花江》。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写作了电影文学剧本《孔雀飞来阿佤山》，
多幕话剧《间隙与奸细》(与人合作）获全国话剧调演二等奖；同一题材的电影文学剧本《奸
细》由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成彩色故事片。还写了十多篇反映拨乱反正的短篇小说《李花何时
开》等。又与人合作了长篇小说《有情人难成眷属》，发表于1987年第五期《华人世界》文学
刊物上，1987年12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获省二届文艺创作大奖二等奖和哈尔滨市二届天鹅
文艺大奖一等奖。
进入花甲之年后，他仍然保持年轻时的创作热情，他去云南采访边防战士的生活，去老家
江西边区，寻访早年革命根据地的人物，他重返北大荒去友谊农场、洪河农场采访引进美国机
械的技术人员和机务人员，还特地去曾经蹲过点的雁窝岛，探望当年作为《雁飞塞北》模特儿
的班干部、职工和他们的后代。他依然雄心勃勃地在三个老家——江西、云南、北大荒之间奔
波，吸收营养，准备创作。他哪知病魔这时已经侵入他的肌体了。1992年冬天，地冻路滑，他
不慎摔了一跤，脑溢血住院，出院后，他把捡来的一条命又投入到了创作中。1993年，总局党
委决定组织班子创作一部大型电视连续剧，弘扬北大荒精神。当老作家郑加真邀请他参加时，
他欣然从命。郑加真同志在回忆这经历时深情地写道：“我发现他真正地老了，步履蹒跚，一
只手因摔伤骨折、愈合不好而红肿，消化不良，尿频，外加肠炎……，总之，他是在一边吃药
一边创作的情况下，奋战三十个昼夜，顺利地完成电视剧前十集的故事提纲。好几次我劝他歇
息，或回哈尔滨家中写也行。他却执意不从，说：全剧三十集，我这十集拿不出来，要影响后
面的进度；趁你们都在眼前，边讨论边写，总比我一个人在家闷头干强得多……”。
这是他最后一次为北大荒文学事业冲刺。
1994年，这位才华横溢的作家、北大荒文学事业的播火人与世长辞了！
北大荒人会永远怀念他！
(参考材料：《荒原火种》……郑加真著
《黑龙江当代名人》辞典……黑龙江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