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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在大兴安岭伐木生活

史志工作

回忆在大兴安岭伐木生活


   ·董世明

  对于一个人来说,经历就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无论是艰辛、坎坷、磨难,还是一路顺利。
我是1968年下乡到垦区的,在兵团火热的日子里,田间作业、晒场扛麻袋、上山伐木、下河排
水什么活都干过。但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还要说到大兴安岭伐木那些日日夜夜,直到今日,
那一幕幕的经历,仿佛就在昨天。

   主动申请参战

  那是1971年,受“文化大革命”“左”的思想影响,国家下达给大兴安岭地区的木材采伐
任务不能按时完成。为了战备和国民经济生产的需要,一部分采伐任务就落到了黑龙江生产建
设兵团的身上。兵团党委立即组织成立了兵团伐木指挥部,要求各师、团抽调入力、物力组成
伐木大军,开赴大兴安岭深山老林。当伐木任务传到二十一团后,团党委非常重视,决定由团
副参谋长严新华为总指挥,成立伐木营指挥部,下属一连、二连和运输连。一连由二十一团一
营抽调人力组建,二连由二营的武装连为核心组建,运输连由团汽车连组建。指挥部由团机关
和团直属连组建。任务下达后,层层召开动员大会,志愿报名、群众评议、组织审批三道程序。
大兴安岭是离寒地区,冬季最低气温在零下四十多度。“拿木如拿虎”,伐木工作和煤矿作业
一样,危险性非常大。在深山老林安营扎寨,条件非常恶劣,环境异常艰苦。明知山有虎,偏
向虎山行,兵团战士有颗火热的心,愿把青春献人民,个个摩拳擦掌,争取完成这次艰巨的任
务。各单位动员去污4开过,志愿书、决心书
  就像雪片一样飞向党支部,城市下乡知青推迟了自己的探亲假,要求报名参加,团商业连
吴守业是部队转业的随军摄影记者,机械连材料员老范他们俩不顾年龄偏大,和青年人一样,
坚决要求参加这次行动,并亲自找到参谋长表决心,接受组织的考验。我当时在二十一团宣传
股任宣传干事。年富力强身体好,政治处李延明主任,宣传股股长张惠民,推荐我参加伐木营
做政工干事,负责做思想政治工作、宣传报道工作和伐木营广播站的工作。
  1972年初冬,第一场大雪下过之后,一列由几十辆汽车、拖拉机、各种伐木机械、帐篷及
生活13用品和三百多人组成的伐木大军,混编成一列“军列”,从迎春站直达大兴安岭阿里河
站,开赴到鄂伦春自治旗的原始森林,开始了紧张艰苦的伐木生活。

   山谷里第一次响起了《东方红》

  当大队人马开进山里驻地的时候,先遣队已经把帐篷都搭好了。我们按照各自的分工和任
务,把物资行李安顿好,天就黑了下来。在山上吃的第一顿饭,现在还记得很清楚,点着蜡烛,
喝着伙房用冻白菜做的疙瘩汤。也许是因为饿了的原因,那顿饭大家吃得是那么香。吃过饭,
人们衣服也没脱,盖上被子就睡着了。为了第二天早上伐木营广播站能够播音,我和机械连的
电工,一起拉电线,安上高音喇叭,接好扩音器。发电房也把坐机安装好,把电送到了各个帐
篷,一切准备就绪我才休息。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我就爬起来准备播音。打开扩音器,进行预热,5:30分准时播音,播
送的第一首曲子就是“东方红,太阳升……”这雄壮的歌声,唤醒了沉睡千年的山谷,唤醒了睡
梦中的伐木战士。人们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
  伐木的劳动强度很大。开始油锯少,还不太会用,大部分是人工锯。有的是一人一把锯,
有的是两人一把锯。拉一会浑身冒汗,胳膊发酸。虽然很热但不敢脱衣服,过一会儿,后背上
冒热气,到后来棉袄就冻得硬棒棒。一天工作下来累得精疲力尽。到晚上,帐篷里的火炉烧得
通红,靠炉子近的还烤得难受,到了下半夜,经常还被冻醒。山上没有水,就把雪化成水,或
是到山沟里拉回冰块化水用。虽然生活是那样艰苦,工作是那样劳累,没有一个人讲条件、怕
困难、发牢骚。班与班、排与排、连与连之间展开了劳动竞赛。大家都以苦为乐,以创高效为
光荣。伐木营广播站,天天播送着各连涌现出来的动人事迹和连队的生产进度。

   “王大胆”和“不要命”

  在奉献被视为最高价值取向的年代,人们在没有任何物质奖赏的情况下,可以创造出惊人
的奇迹。个人伐木日进米的记录在不断刷新,20立方米,25立方米,30立方米……木材伐下来
还要运到阿里河贮木场。由于木材量大、运输路况差、运力不足,运材工作难度很大。为了早
日完成任务,汽车连的司机们都玩命地干。在三师组织的伐木大军中,最出名的要数二十一团
的“王大胆”和五十八团的“不要命”了。二十一团汽车连司机王春雨,胆大心细,驾驶技术
熟练,当时已行车百万公里无事故。干工作有股冲劲,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别人的大挂车装
多了不是半路坡道上翻车,就是险要地段过不去。可轮到王师傅时车装得已经像座山似的,还
要再装几根。不仅装得多,跑得快,行车还安全。有一次创造了大挂车装27立方米原木的全师
最高记录,人们送他个绰号叫“王大胆”。这事传开以后,五十八团有个张师傅不听邪,心想
你“王大胆”。敢创纪录,我就敢超过你。憋了好几天的劲,有一天一大挂车装的原木超过了
30立方米。看着装得高高的大挂车,站在旁边都害怕,别人问他:“你还要不要命?”他说:
“干工作就得不怕死。”从此,别人送他一个绰号叫“不要命”。“不要命”和“王大胆”比
着干的事,全师各团都知道,他们的事迹在伐木简报上刊载,被传为美谈,据说最后还是“王
大胆”超过了“不要命”。  

死里逃生

  伐木工作第一重要的就是安全。在进山前进行集中培训的时候,着重进行系统安全教育,
比如在树要伐倒的时候注意风向,小心“吊死鬼”、“回头棒”,在归楞的时候注意塌楞等。
工作越忙越要抓安全,每天开始工作前都要进行安全教育和提示,工作中大家都互相提示,工
作任务完成一大半的时候还没有出事。然而,不愿意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天夜里,指挥
部帐蓬里的人们都已进入梦乡,突然几声急促的喊声把人们惊醒了,“参谋长,不好了,出事
了!”我们急忙从被窝里起来问:“怎么了?”“小王被压在树底下了,我拉不出来,不知情况
怎么样”。原来当晚机械连拖拉机手小董和武装连战士小王打夜班集体作业,用拖拉机挂上钢
丝绳把白天伐倒的原木拖到集材场上。由于天黑作业不方便,一颗树被拉倒,砸到小王身上,
把小王压在树下。情况万分危急,指挥部的人立即穿上衣服,坐上拖拉机奔向出事现场。抬的
抬,拉的拉,好不容易从树底下把小王拖出来,抬到拖拉机上,飞速开回指挥部,抬到医务室
临时搭的抢救床上。小王神智不清,昏迷不醒,只有微弱的呼吸。随队的王医生是从部队转业
的,有很丰富的临床经验,当即组织全力抢救,把一切能采取的措施都用上了,我们每个人都
十分担心,心里着急有劲也使不上。有人在一旁哭了起来,更增加了心情的沉重。王医生说:
“就看小王能不能挺住了。”第二天上午,小王仍旧昏迷不醒。经指挥部和医生研究决定,用
汽车把小王送到大兴安岭地区医院抢救治疗。地区医院的医护人员听说我们是兵团的伐木大军,
对我们非常热情。对小王进行了精心的医护和治疗,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小王终于逃离了死
神,康复出院了。这次事故的发生,对伐木营的同志们振动很大。从指挥员到战士,重新进行
安全警示教育。在以后的生产过程中,更加重视安全工作。人人讲安全,处处注意安全。直到
全面完成任务返回二十一团,再没发生重大事故。

   过年

  老百姓最重视的节日就是过年。每到过年,不论是在天南海北,不论是多大的领导,都要
回到父母身边,全家团聚,欢度春节。可来山上伐木的人们都知道,今年就得在大兴安岭山上
过一个有特殊意义的年了。队伍中没有一个提出要回家过年的,大家都在努力工作,创造优异
的成绩迎接春节的到来。为了活跃节日气氛和搞好节日的生活。负责小卖店的吴守业专门下山
采办了新鲜苹果、暖梨、冻梨等水果,置办了红纸笔墨写了很多春联贴在帐蓬门口,贴在汽车
和拖拉机上,还买了不少鞭炮。虽然是在山上过春节,但伙食很丰富。临出发前,就杀猪、宰
羊、宰牛冻起来带上,还带上挠力河捕涝的大鲤鱼和鲫鱼。为了搞好伙食,四个伙房开展了比
赛,看谁花样多,菜做得好。有手艺的大师傅们大显身手,每个伙房做了十多道菜。除夕夜里,
人们把松树明子点着,照得营地一片通亮,还在帐蓬前面挂了几个大红灯笼,工地的节日气氛
非常浓烈。宴会开始了,大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尽情地欢庆。虽
然不是亲人团聚,却胜似亲人团聚。不是在家过年,却胜似在家过年。忘了疲劳和寒冷,也忘
记了是在远离家乡的深山老林。一直欢庆到深夜,才慢慢地散去。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人们都
和平常一样,投入到紧张的伐木生产工作中去。
  三个多月的伐木生活是艰苦的,也是愉快的。不仅全面完成了国家交给的重要任务,也锻
炼了一支坚强的队伍,我作为其中的一员,永远铭记那段难忘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