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
请董老为雁窝岛题字

　　 ·刘存亮口述 李宗军整理

　　1930年8月，我生于山西省沁县平庄公社罗卜港大队。1947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3
月1日参军。7月被选派到中共中央警备团特务连工作，9月到了延安地区(佳县神泉堡)，在毛
主席等中央首长身边做保卫工作。1948年4月，我离开了延安地区的米脂县杨家沟，随毛主席、
周总理、任弼时、陆定一等中央首长，来到了河北省平山县西柏坡。1948年底，我随董必武
主席到石家庄开会(董老当时任华北人民政府主席)。1949 年1月，我随董老进京，此时已明确
我做董老的警卫员，不再在特务连工作了。3月底，我随董老从北平乘坐汽车去西柏坡参加党
的七届二中全会，会后返回北京，并一直工作在董老身边。1951年11月，董老送我到北京实验
工农速成中学学习文化。一年之后，我去清华大学附属工农速成中学学习。1955 年9月离开学
校，到哈尔滨军工学院海军工程系做海岛测量工作，1958年2月转业，3 月离开军工。
　　1958年3月末到雁窝岛后，开始在装卸队工作(主要任务是装卸拖拉机)，4月调到三队当副
指导员(当时三队没有正指导员)、党支部书记。1959年春，四分场组建基建队，领导又叫我去
当指导员。1960年秋，又被调到畜牧队当指导员。1962年底，我离开雁窝岛来到河北涿县北京
农垦部实验站工作。
　　建场初期，雁窝岛条件差，环境苦，不少同志思想曾一度不稳。当时我想，我年轻，又是
在董老身边工作过的人民战士，现在还做领导工作，应时时处处严格要求自己，在艰苦的环境
里锻炼自己。尤其是每当我看到场里的老红军、老领导杨培君和姜瑞元等同志亲临生产第一线
指挥和劳动时，决心和干劲就更大了。
　　我自离开哈军工来到雁窝岛工作后，一直没有给董老写过信。但我心里无时不在想念着董
老，惦念着他老人家。
　　1959年，董老当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我从广播和报纸上得知这一消息后，心里十
分高兴。这时，有的领导和同志笑着对我说：“存亮，董老当上国家副主席了，你快写信代表
咱们雁窝岛的转业官兵向董老表示祝贺吧!”
　　1960年春，我给董老写去一封信，大致内容有三：一是祝贺他老人家当选为国家副主席；
二是向董老汇报我离开他后近年来的工作、学习和进步情况，尤其是转业来到雁窝岛后的工作
情况；三是向董老表决心，决心把家也搬到雁窝岛的想法告诉了董老。董老收阅我信后，于同
年6月作了复信(此信现在仍然珍藏着)。从回信中可以看出，董老对我的进步很满意，并给予
鼓励。1961年上半年(约6月份)，作家林予专程来畜牧队找我谈。内容有三：一、让我代表雁
窝岛的转业官兵，祝贺董老当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二、代表转业官兵，向董老汇报抗
风雪、战严寒开发北大荒的英雄事迹和显著成绩；三、正在编写雁窝岛开发史和编纂《雁窝岛》
散文特写集，望董老能题词鼓励。当时我对林予说：“董老年纪大，身体有时不好，工作也忙，
常到外地考察，可能不行。”林说：“试试吧!”一两天后，我给董老写了一封信，寄往北京。
在同年7月的一天，下午快下班时，我正在畜牧队养鸡场检查工作，一位姓张的同志拿着一个
很大的牛皮纸信封，高兴地对我说：“刘指导员，你看!中央给你来信了。”我急忙从养鸡场
出来，拿着信一看，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地址是“中共中央办公厅”，是董老从广州寄来的。
打开信封，发现内有一张长约90～100厘米、宽约30厘米的淡黄软纸，上写“雁窝岛”三个大
字，其中“岛”字写的是异体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错了呢!　　
当天下午我就将题字送到分场政治处(具体接收人想不起来了，好像不是党委书记关相吉，
就是政治处主任)。政治处的同志很高兴地对我说：“我们马上送到总场去!”过了约半月时间，
分场政治处的同志对我说，董老的题字已经送到哈市裱制。现农场档案馆有照片保存。
　　原本认为董老不会复信的，没有想到，前后仅20多天的时间，就收到了董老在广州疗养期
间给寄来的题字。这对向地球开战的转业官兵，是多大的鼓舞和鞭策啊!
　　我自转业到雁窝岛后，一直没有去京看望董老，也没有回过老家山西。1962年2月，我收
到家乡电报：“母病故，父有病，速回。”当时我正在参加分场召开的群英会，另外总场即将
召开党代会，我还是四分场出席总场党代会的代表，故没有及时回乡。3月下旬会议结束后，
分场领导同意我回家探亲，并对我说：“给你30天探亲假，再给你加10天。这10天是让你专门
去看望董老的。”还给我一个大熊掌(当时还允许狩猎)和一张免费去打渔队挑选30斤大鲫鱼的
批条，让我代表雁窝岛的领导和同志们，带着这两样礼物(因鱼不好带，后来没拿)去看望董老。
　　我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到京后，让妻子和孩子住在北京我妻子的哥哥家，我只身去看望董
老。董老和他的夫人接待了我。董老因有会要参加，没多久开会去了。董老走后，董老的夫人
何莲芝同志对我说：“你以前来的信都收到了，董老知道你们干得很好，他很高兴。你们那里
有许多生动的故事，听后感到很有意思。”在京住了3天后，我和妻子、孩子直赴老家山西。
　　探亲假期满欲返农场时，因母亲病逝，家中生活有些实际困难。父亲70多岁，身体还有病，
他便哭哭啼啼地不愿让我再离开他去东北。于是，我只好把妻子和两个孩子留在老家，单身归
场。在回场路经北京时，我顺便又去看望董老。董老见到我后，便问长问短，对我说：“你回
到农场后，代我问同志们好!熊掌我吃了，很好。谢谢你们!以后公家的东西不要随便拿，应爱
护公共财产，我开会去了。”
　　为了照顾父亲方便，离家近些，1962年底，组织把我从雁窝岛调到河北涿县北京农垦实验
站工作。来此后，一直和董老保持着联系。
　　1975年4月2日董老逝世，治丧委员会通知，让我速到首都人民大会堂参加董老的追悼会。
8月10日，在董老身边工作的和以前工作过的同志，约20多人进行座谈缅怀董老。董老生前生
活十分俭朴，从不讲究吃穿。可他学习却孜孜不倦，对自己、对同志要求严格。董老生前常对
我说：“我好像是块布，党把我补到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起作用，从不讲价钱。”还对
在他身边工作过的同志说：“你们不要认为在我身边工作过就高人一等，要向别人学习，要严
格要求自己。”
　　是的，我在北大荒艰苦的工作环境下，每次给董老写信，都能收到他老人家的回信，信中
还关切地问起我在北大荒的工作情况。亲笔为雁窝岛题字鼓励。这充分表明老一辈无产阶级革
命家，对开发边疆、建设边疆事业的热情支持，这是对开发北大荒、为国做贡献的十万转业官
兵的极大鼓舞。
　　1978～1983年，我在石家庄河北省“五七”干校，讲了7次大课(一个支部一次)，也与农
大学生座谈过，主要讲在北大荒创业的艰苦生活，董老关心大荒建设等内容。我离开雁窝岛已
多年，但有时我仍想起那段艰苦而又光荣难忘的生活。我常常把那段生动的可歌可泣的故事，
讲给孩子听，好让他们知道爸爸曾经是北大荒人，他们在北大荒诞生。那里留下了我们的足迹，
那里有许多至今令我怀念的人和事。我衷心祝福北大荒的建设事业繁荣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