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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德和

黄德和


拼音:huangdehe
大潮托起的星
——记省劳动模范、勤得利水产公司原经理黄德和
曲洪智
黄德和——一个鲜为人知的“山炮”经理,论模样,貌不惊人。年龄,59岁,身高不过
1.6米,是个干干巴巴的小老头儿。改革家、开拓者,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这些似乎与
他都沾不上边儿。或许应了那句俗语: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位“山炮”经理,的
的确确是个成功者。
1983年,他就任水产公司经理以来,利润连年翻番、8年累计盈利809.5万元,1990年盈
利218.8万元。这数字是改革前1980年的109倍,并且有3种产品打入国际市场,为国家创外汇
300多万美元。
一个只拥有80公里半拉江面(另一半是苏联的)、80只淌网船、5个张网点、436名职工的
小小公司,无疑是创了奇迹,而创造奇迹的“头人”,自然也成了人们街头巷尾议论的新闻
人物。
黄德和是喝黑龙江水长大的。伪满时念了一阵子“国高”,1960年就是江上一位出色的
轮机手。后来,当作业区政治指导员、渔队队长、水产公司副经理、经理。曾获得“优秀共
产党员”、“先进工作者”、“总局劳动模范”、“总局特等劳模”、“黑龙江省劳动模范
”等光荣称号。
有人向他讨教企业腾飞的秘诀。他声调平平地说:“我是个粗人,哪里来的秘诀?还不
是靠起五更爬半夜,滚打摸爬干出来的。”
办好一个企业,要有一种精神。而他倡导的企业精神,精髓就是一个“干”字。
但这不是他手中招财进宝的唯一魔方。最后他才亮出撒手锏:“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
底还是我有福气,赶上了改革的好机遇。”
从他1981年当副经理开始,水产公司就搞改革,如今走出了四大步。就像人们说的:企
业活了,职工富了。可改革并不是个圣诞老人,会给每人送去一份精美的礼物。改革也要付
出痛苦和牺牲。
1983年春回大地,冰封雪盖的大江两岸已积满了“沿流水”。雪白的鱼鹰在大江上空嘎
嘎鸣叫,这些,就预示着大江即将冰开。
水产公司会议室里座无虚席,刚由副经理升任经理兼书记的黄德和,正在宣布他的“施
政纲领”:取消“铁饭碗加金边”的“基本工资加奖励”的承包方案,实行“取消工资等级
制,单船承包,四六分成”的新方案。并且,除了网船,其他费用全部自理,公司不再垫支
。会场像发生了地震。
享受惯了“社会主义优越性”的人们,只知道一进入国营单位就像进了保险柜,国家工
人国家养,从工资到福利,从生到死,一切都由国家包下来了。而这个老黄头,新官上任三
把火,在全农场第一个取消了工资制!
当这场改革还不被人们理解的时候,每个人都按自己不同的方式发泄着不满。
“这是啥世道?纯粹是卸完磨杀驴吃。”工薪较高的老工人反应最强烈。
“真倒霉!紧赶慢赶,偏偏临到我们上班就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了。”刚接班不久的
小青年们,也同样迷惑不解。
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困惑,而是一群人,乃至一代人的困惑。
满腹牢骚的渔工们,纷纷找到经理,希望收回成命。可“山炮”经理,是吃了秤砣铁了
心,九条老牛也拉不回头。按照他那“山炮”脾气,面对那些“不识时务”的渔工们,真想
开他几炮。可他忍住了。他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向渔工们解释着。
其实,谁心里都有个小九九,帐一算就明白,这四六分成吃不了亏。可这些渔工们,大
都曾经是农民,好不容易进了国营农场,图希的不就是个铁饭碗吗?不管碗里是干是稀,早
就端惯了,如今硬要他们放下铁饭碗,就说这会儿能捞到干的,感情上也不情愿。
人们的苦恼,来源于旧观念的被粉碎。但是不满的也好,骂娘的也好,扬言“老子不干
了”的也好,面对捕鱼黄金季节的到来,立刻就“化悲痛为力量”了。劳动组合,在自愿的
原则下,得到了优化;夫妻船、父子船、兄弟船应运而生;掏腰包买渔网、置工具,早已万
事俱备,都把眼睛盯住了那条同样也在“阵痛”着的大江。
看来“震动”给人们带来的不光是痛苦,同时也产生了巨大的推动力。
偏偏,那年老黄的时运不济,开江水太小,在渔业生产上是个少有的灾年。可硬是在这
灾年里夺得了大丰收,全年捕鱼35万公斤,公司纯盈利15.4万元,比上年利润翻了一番还多
。可局外人谁能知道他们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至今,他闭上眼睛面前还会晃动着渔工下江捕鱼的情景:春寒料峭,江水里夹着冰碴,
摸一把刺骨的凉。渔工们凌晨2点就下江,半夜才收船,一身脏水一身汗……
可喜的是,渔工们一分辛苦一分收成。亮子承包组11人,年终平均每人多得了1700多元
;公司有5只淌网船,净收入超过了8000元,一年收入顶几年工资,而这5只淌网船中,有4只
是夫妻承包船。
改革出效益,这就是最好的写照。
毕竟那些粗犷豪爽的渔工们,是最讲实际的,腰包鼓起来了,自然就消除了怨恨。思今
抚昔,不少人发出感叹:“多亏这场改革。可当初咱……”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有些人牢骚越来越盛,好像不发点牢骚就对不起谁似的。明明成
了万元户,甚至几万元户,可总能找出理由抱怨,找出理由骂街。
其实这并不奇怪,有些人总想钻改革的空子,你有政策,他有对策。你搞四六分成,他
就私自卖鱼,不仅拿走了自己应得的“四”,把公家的“六”也装进了自己的腰包。你堵了
他的路,他就抱怨,就骂街。
可见,观念的困惑,依然是“斩不断,理还乱”。
1984年,黄德和又拿出了新的承包方案:“按网滩定产、定利上交、自负盈亏”的联产
联利大包干责任制。并庄严宣布:完不成产量任务者,罚款!
从此,私自卖鱼风煞住了。
在渔工普遍富裕起来的基础上,1985年,公司又将网船全部转让给承包者,当年就收回
了转让款。自此,渔业生产全部实行了生产、生活资金的两自给。
改革的最终目的,是使职工走上富裕的道路。水产公司利润年年增加,却没有从渔工身
上增加一分钱,相反,随着公司经营水平的提高,他还采取了一些让利政策,渔工们现今大
多数是万元户甚至几万元户就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钱是怎么来的呢?
这就引出了一段关于出口鱼籽的故事。
契机,是人类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刹那。谁的一生中都会碰到,但不是人人都能把握住契
机。
黄德和就是一个善于寻找和把握住契机的人。
1984年,他应邀参加了在佳木斯召开的合江水产会议。此时的老黄,虽然仍然“土”,
仍然是个“山炮”。但经历过商品海洋的游弋,已把他磨炼得相当精明。他已深深地懂得了
信息这个特种经济资源,在经营中所起到的作用,真正是一笔无形的财富。他断定,水产会
议,一定是搜集水产信息的最好机会。他处处留心,果然得到了一条信息:鲟鳇鱼籽在国际
市场上走俏,出口价每公斤200元人民币。价格还在看涨。
这信息如雷贯耳。回想几年来加工的鲟鳇鱼籽,在国内销售,每公斤60元就心满意足了
。多少哗哗响的票子从手中放跑了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急急忙忙回公司,同几位领导
一商量,意见一致:干!建一座像模像样的鱼籽加工厂,为国家创外汇,为企业赚钱。于是,
他四方求援,八方游说,终于筹措到23 万元资金。1985年春天,随着第一声开江冰排的炸响
,他梦寐以求的鱼籽加工厂建成投产了。
那是一场怎样的战斗啊!80只淌网船、5个张网点、198名渔工,在80公里的江面上,摆下
了捕鳇战场。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多少次惊涛骇浪,他同渔工风雨同舟,满身鱼腥、满身脏
水,哪有个“当官”的样子。
首批1500公斤鲟鳇鱼籽加工出来了。他迎接的第一位客商是美国一家食品公司的副总经
理马茨。这位副总经理看了加工场地后,根本没看鱼籽质量,脑袋就摇成了拨浪鼓:“这样
的加工条件不行。”
虽然这批鱼籽在我方外贸部门的协商下,马茨最后接收了,但老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喜
悦。经过三天三夜的思考,他终于原谅了马茨的傲慢,却不能原谅自己。是啊,这是个竞争
的年代,才智的时代,优胜劣汰,是商战中的法则。我怎么就拿不出一流的产品,为国增光
。佛争一炉香,人争一口气。他牙根一咬,决心再拿出12万元,彻底改变加工厂的“瓜菜代
”面貌,生产出当之无愧的一流产品。
那时,封冻在即,公司正在抢盖两栋老干部住房。他把手一挥,住房停建,集中一切力
量,续建鱼籽加工厂。职工们太了解自己的“山炮”经理的“山炮”脾气了,二话没说,就
转移了施工工地。续建中,他比外国老板还挑剔,容不得一丝的马虎。加工厂内壁全贴上了
雪白的磁砖;几十米深的机井打成了;屋里建起了消毒池……
1986年春暖花开时,马茨又来到了加工厂。他惊奇地发现,加工厂竟变得无一处可挑剔
。他不得不佩服地伸出大拇指,面对“山炮”经理,讨好地点头哈腰,连连说道:“太好了
,太好了!这是一流的加工条件,你们的产品我们统统地定购。”老黄听了马茨的话,脸上现
出了一丝矜持的微笑,顺口回答了一句日本人常用的口头语:“请多多关照。”
岂知,产品有了信誉之后,不用“请”便自有来“多多关照”的。
不久,法国一家公司也慕名而来,要出比美国更高的价钱,定购全部产品。两家公司争
执不下,最后在我外贸部门的协调下,才达成了平分秋色的协议。
第二年,日本客商捷足先登,以每公斤450元人民币的价钱,抢先定走了全部产品。
1988年,为鱼籽加工配套的50吨级冷库也投产了,使鲟鳇鱼籽的产量山上年的1700公斤
,增加到4000公斤,全部出口日本,获纯利润160多万元。一个只有8名加工技术人员的小小
鱼籽加工厂,投产6年来,仅加工鲟鳇鱼籽就达14574公斤,为国家创外汇300多万美元。
人之为人总有追求。
成功和成绩并没有使黄德和停步不前,他像著名画家毕加索一样,要的是创造,创造,
再创造!
1988年8月7日,一架波音747客机从北京机场拔地而起,向东京飞去。
“山炮”经理黄德和,以“黑龙江省赴日水产考察小组”成员的身份,稳坐在机仓内。
虽然他像所有初次乘机者一样,心中难免有些紧张,但随着飞机平稳地飞行,他立刻恢复了
惯有的自信与沉着。他眯起那双不大的眼睛,一面注视着蓝天下飘动着的白云,一面思考着
新的打算,他要借这次考察之机,解决鱼籽小包装技术;他要窥探日本水产市场行情,把更
多的产品推向国外……
有志者事竟成。1988年10月6日,他回国后按出口标准加工生产的3000公斤大马哈鱼籽,
装船外运,出口日本,提高经济效益4倍多;他组织精心加工生产的1万多公斤鲟鳇鱼肉,也
挤上了外国人的餐桌。
新的追求,他还有。他得到一个信息:黑龙江盛产的小杂鱼——白漂子,在国外很有市
场。他要抓住机遇,继续扩大出口品种,不断提高经济效益。
谈起水产事业的未来前景,黄经理胸有成竹地说:“我们水产公司已建起了1200亩的种
鱼基地,发展人工养鱼。总局投资近百万元,在我场建起了鲟鳇鱼人工繁殖试验站,1988年
建成,1989 年试验成功,当年就放回黑龙江35万尾鲟鱼苗。将来,江上捕,陆地养,不愁我
们的水产事业不兴旺。”
是啊,看看那条涌动着的大江,和那江上来往如梭的渔船;听听渔工们粗犷、高亢的渔
歌号子,和空中鱼鹰嘎嘎的欢叫声;再看看这热闹而兴旺的边境小镇,北疆大地上,升起的
一颗企业之星,定会更加闪光、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