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落日的余辉射在远处的林子上，村村镇镇燃起了灯光，夜幕降临了。
晚饭后，两个测量技术员和我正在核对地图上的数字，李桂莲书记来了，他说：“部长
要看看我们今年的计划，你们带着资料去吧。”于是我们三个人就随着他一块来到王震的屋
里。
当时没有招待所，王震就住在李桂莲家里。其实他家里也是零下好几度，滴水成冰。
我们进去的时候，黄振荣副场长正和王震谈着深入长林岛的情况。技术员把地图铺在桌
子上，李桂莲接着就谈起我们今年的计划了。王震一边听，一边用红铅笔记着，有时在地图
上画个记号，有时就自己动手标数字。李桂莲谈完了，王震对我们的计划表示赞同，他说：
“去年你们深入荒地来，主要是在公路两侧开荒布点，形成了一条线。今年的任务有两条：
一个是要组织好这条线的生产，把全部耕地都种上，早日打出粮食来；另一个就是要把这条
线向北推进，向纵深发展，形成一个面。所以在大孤山、长林岛、蛤蟆通甸、二人班、索伦
河西等地区都要设点，采取更快的速度把你们场境内的荒地开出来。我看用不了两三年，这
里的面貌就会来个很大的变化。”
王震说完了，大家又议论了一阵。接着他站起来说：“走，咱们上办公室看看去。”他
戴上帽子就往外走。李桂莲说：“部长，明天一早还要去生产队，早点休息吧。”王震说：
“唉，轻易不来嘛，来了总要多和大家见见面才对呀!”说着就走出门口。
王震在走廊里绕了一圈，就进了计划财务科的办公室。人们一看部长来了，都站起来让
座。王震一面摆手要大家坐下，一面环视这间屋子。他说：“你们的房子盖得很好嘛，我当
了几年的三五九旅旅长也没住过这么漂亮的司令部啊。”他这一说，全屋的人都笑了。这时
，其他科室的人员也都陆续走来，大家都想跟部长谈谈话。
王震一坐下，就和大家谈开了，从工作到生活，谈得亲切又热情。当谈到“八大”决议
时，他特别兴奋地说：“这次我离开北京之前，向毛主席汇报了工作。毛主席指示我们说：
我们国家大，底子薄，必须克勤克俭。主席还讲：过去有些国营农场铺张浪费，生产赔钱，
对农业合作社没有起到示范作用。这很不好，应该扭转这种不好的局面。主席这些指示，我
们必须贯彻执行。勤俭开荒，勤俭办场，这就是我们的方针。”
停了一会儿，他向李桂莲说：“李桂莲同志，在南泥湾时候你是当营长的。你说，我们
现在的条件，是不是比那时好多了？”
“是啊，简直没法相比。”李桂莲回答。
“是嘛，和过去的穷日子比起来，现在我们的国家已经是富得多喽。不过，比起今后共
产主义的日子，我们还是穷的，所以富日子一定要当穷日子过。还是要发扬南泥湾镢头刨地
的精神。”
正说着，李桂莲的爱人刘景英提着热水瓶进来了。王震一看见她，就说：“哈，在南泥
湾的时候，我一到李桂莲那个窑洞去，老刘就给我做小米稀饭，煮山药，真是又甜又香啊!这
次你做点什么呢？”刘景英说：“做点高粱米饭，炒蘑菇吧。”她这一说，大伙都乐了，王
震笑得直用手摸那光秃的前额。
接着，王震对当前的工作和今年的计划又做了指示，要我们多开荒，多养猪，多种菜，
要发展工副业，自己搞粮油加工、制皮革、打鱼，不但要自给自足，还要向国家交一些大豆
、小麦……
王震正说得起劲，李桂莲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王震点了点头，说：“好，大家该休息了。待几天我再来，和你们一块过丰收年。”
大家怀着留恋的心情，随同王震走出了办公室。
这时，一排汽车从山南开来，满载着各种备耕物资，向各分场驶去。汽车射出一道道光
柱，发出一阵阵鸣笛声，照亮了原野，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王震指着飞奔在公路上的汽车队，充满感情地向大家说：“看，新的战役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