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曲艺


　　 俩大婶

　　 (京东大鼓)

　　 王桂林

　　计划划生育是个老词儿， 张婶听罢抿着咀儿；
　　老词说多了腻味人儿。 “你还真是个旧脑筋儿。
　　偏偏有人不开窍， 现如今，闺女小子是一码事儿，
　　不是我没事耍咀皮儿。 闺女和娘更贴心儿。
　　那位说： 闺女还能主点家务事儿，
　　你能不能再说点新玩意， 招个女婿也不亏儿。”
　　这事用不着他劳神儿。 李婶说：
　　您可能比我会讲大道理儿， “两个孩子也好凑一对儿，
　　要一动真格的就哑了音儿。 一个孙女我不称心儿。”
　　我们邻居住着—位李大婶儿， 张婶说：
　　就是一位这样的人儿， “如今不像旧社会儿，
　　地儿子结婚有三年整， 讲究儿女成帮又成群儿。
　　儿媳妇生了个胖闺女儿， 孩子多了是个累赘儿，
　　小两口要报独生女儿， 要吃要穿全都成问题儿。
　　李婶说这事没有门儿。 你看我，一共生了八个小子儿。
　　这一天， 那时候，我们两口子儿
　　李婶在家又生了闷气儿， 一年一个八个小子，要吃要喝真叫人
　　去找张婶散散心儿。 伤脑筋儿。
　　张婶李婶最对劲儿， 刘如今却该结婚又—对找对儿。
　　俩人好得像一个人儿。 愁得我们老两口子满脸核桃纹儿。
　　李婶说： 虽然然是孩子们没要四十几条腿儿，
　　“我盼孙子，来个孙女， 大面上也得过得去，总不能太丢人儿。
　　老姐姐您说多气人儿。 哪一个结婚不得花上三、五百呀，
　　我让他们再要—个， 她李婶呀，儿女多了右啥好处，活活
　　反倒挨他们一顿驳儿， 地愁死个人儿。
　　嫁出去的姑娘是泼出去的水儿， 现如今
　　早晚总是人家的人儿。 计划生育是个大事儿，
　　他们一心要领小红本儿， 利国利民利个人儿。
　　气得我整天像丢了魂儿” 咱们该走出个人小天地儿，
　　着眼全国一盘棋儿 只要有一辈儿出个闺女，
　　人口多了负担可真够劲儿， 你们李家不是也绝了根儿。
　　想过上好日子可没门儿” 你在九泉下再急再嚷也是白费劲儿，
　　李婶说： 我劝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一番话，
　　“人留后辈草留根儿， 说得李婶没了词儿，
　　没孙子不就绝了李家的人儿?” 低头不语犯了寻思儿：
　　张婶说； 老姐姐这话有道理儿，
　　“生男生女可没准儿， 我是闲吃萝卜淡操心儿。
　　再生个闺女更着急儿。 孩子们看得比我远，
　　你诚心逼孩子们把错误犯， 我没想国家只想个人儿
　　罚款降级丢尽了人儿。 想到此，他大步跨出了张家的院
　　就算你， 儿，
　　再来一个是小子儿； 张婶忙问你慌啥神儿?
　　到将来， 李婶说：
　　你儿子的儿子，孙子的孙子可不是你 “我得去找儿子和媳妇儿，
　　这么个旧脑筋儿，国家怎么号召人 让他们快报独生女儿。
　　家怎么作， 谁要是脑瓜子不开窍，
　　你怎么敢保，辈辈生的都是小子。 我劝她趁早开盖儿去擦擦油泥儿。”

　　 新房分给谁?

(锣鼓快板剧)

姜忆琴 王桂林

人物：刘队长——某农场直属队副队长，
五十来岁(简称刘)
周队长——某农场九队队长，后调直属队，五十来岁(简称周)
田婶——住直属队的家属，四、五十岁(简称田)
岳婶——住直属队的家属，四十多岁(简称岳)
宋大伯——直属队退休老工人，五十多岁(简称宋)
时间：八—年十—月
(幕启。台右侧露出新盖的小楼房
一角。靠左侧是二条车辆来往的大
道。锣鼓声中，刘队长手拿刷子、
白粉桶从房里出，喜孜孜地观赏着
新房的外貌。
刘：眼瞅就完工了，好啊！(板)农业生
产要现代化，
生产队盖起了小楼房。
自来水，土暧气，
客厅卧室带厨房。
房前开出小菜园，
房后养鸡、喂猪也宽敞。
待等果树发了芽，
花红叶绿满院香。
嗨!
田野风光小洋楼，
谁不爱来谁不想?
新房正等新人住，
新队长来了有新房!
老周啊，老周，你快来上任搬家吧，
这新房交了活，不住人，可是惹别人眼馋呐。
刘进屋。田婶、岳婶分别从两侧上，
（在新房前上上下下看个没够。
田、岳：好房！好房！(在门口相撞)哎哟，
谁呀?
田：(笑脸)原来是岳家大嫂子!
岳：(笑脸)原来是田家大妹子[
田：(背身，对观众)人人叫他“啥都要”，什么东西都往家藏。
岳：(背身，对观众)她就是那个填不满”，家里有个无底仓。
田：她贪利不嫌多，
岳；她无利不起早。
田、岳：她儿就在这直属队，
(同时地)莫非也看下了这幢房?
(互相搭讪)你上哪儿去?我——碰巧打这儿过，坐这歇会儿，
(都在房前石头上坐下)你要有事，
就忙乎去吧——
田；她不动，我不走!
岳：她不走，我不动!
田岳：看她玩的啥名堂?(宋大伯急匆匆上场，走到新房前，不禁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田、岳两人的目光紧张地追随着宋的目光，猜度着他的来意。
宋：(发现了田、岳)你们也在这，看见刘副队长了吗?
岳：(松了口气)找队长哪?没看见。
田：(不放心地)你找队长有啥事?
宋：(不知怎么说好)我家……眼下有点困难……
田：有啥了不起的困难，还得找队长。
岳：都找队长，他能管得过来吗?自己克服克服吧。
宋：(被噎住这——嗨！(想走)
(刘队长从屋里出来，没等宋张嘴，田、岳腾地窜了起来，把队长往自己这一边拽。
田、岳：刘队长，我正有事找你呐！
刘：别扯，别扯！什么事啊?
田，岳：(不约而同地)当队长的，还管不管群众家的困难?
刘：就你们这两家呀(对岳)劳资科长的大姐，(对田)小车司机的丈母娘，要得还少?填的
还不满?
田：队长，你可别用老眼光看人了，
岳：如今干部讲“准则”，我们要干那些……那些事就不准了。
田：(板)别看俺姑爷开小车，俺走多远都用步量。
岳：(板)别看俺弟弟当科长，俺侄子照样橹锄杠。
田：(板)别看俺有人在医院，去痛片还得付大洋。
岳：(板)别看俺有人在商店，便宜货啥也买不上。
田：(板)没有柴禾拣着烧。
岳：(板)没有莱吃就喝汤。
刘：真玄乎!
宋：刘队长，我家也有点困难……
刘：老宋啊，你也来丁，你跟他们掺合个啥呀?
田、岳：(抢先地)俺最困难，最困难的是住房!
刘：啊?!你们——都是两屋一厨，住的还不宽绰?
岳：哎呀呀，床都架到了灶坑旁。
田，哎呀呀，桌子只好放炕上
刘：那是炕桌吧．得了，你们别胡搅了，前年给你们换的房，今年就——
田，岳：今年?今年不是添人了吗?
刘：这——我咋不知道?你们家添什么人了?
田，女儿结婚了，多了个女婿。
刘，甭唬我，半年前，我就吃过喜糖了。小俩口在婆家不是有房吗?
田，有时候也住我家。
岳，那是临时户口，不算！
刘：(问岳)你家呢?
岳：我那老婆婆要从关内来了。
刘：人家是奔她姑娘去的，那边早安排了。(甩手想走)
宋：(一直没得说话机会，这时他急了上前拽住了刘的胳臂)刘队长，我的闺女要结婚丁……
田，岳；(受到启发异口同声地)哎……对了，(对刘)我的儿子要结婚!
宋：(一楞)你们的儿子都要结婚?
田：怎么?就兴你女儿结婚，就不兴我儿子娶媳妇。
岳：婚期定在下月初，
田：样样齐全就等房!
刘：(糊涂了)这——我怎么不知道?
田：岳、宋：队长队长你当家。快给我们分配房。
刘：(对观众)这事，还真不好办了呢。
(板)新房原想给老周，多次让他来看房。三番五次找借口，总是推脱不着忙。他没来，
可来了三，难坏了我这个副队长。我快去，挂电话，找到老周细商量。这房，早就给出去了，
他如果不要，你就是(田、岳都往前凑，他只好胡乱往中间一指)第一号，她是第二号。老宋，
你不是女儿结婚吗?上婆家要房吧(宋欲张嘴)行了，我脑袋都胀了，你排第三号吧!(提起桶
下场，宋楞了一下，追下)
田、岳：(自语)队里还有谁要房呢?……没了。队长是唬那个老宋头的，哈哈，我就是
第一号了!(转念)哎呀！这么说(板)锣鼓听响话听音，队长松口有希望．眼看新房能分到手，
我儿子至今没对象。
田：(板)我儿今年才十九，他爹不让找对象。
岳：(板)我儿今年二十三，儿子不急娘着忙。
田、岳：(板)没对象要找对象，急中生智跑一趟，这次一定要成功，有了媳妇才有房!
对——
(二人急下)
(内传汽车声。周队长的声音：“谢谢你。司机同志!”
上场。
周：(板)九队干了二十年，如今就要换战场。报到之前先摸底，弄清情况心里亮。(看
到了新立起的楼房)老刘紧着来电话，催我前来看新房.新房果然好气派，待我细细来打量。
(周背身看房，宋气冲冲地返回。
宋：(板)有勾有门没有脸，吹牛撒慌耍花腔。糊涂队长偏听唬怎不叫人心里凉!
周：(发现了宋)这位大哥，请问，这就是队里新盖的住房吧?
宋：是啊。
周；房倒是好房。
宋：可你我排不上。
周：(听出了话音)大哥，你家几口人?住在哪头，有几间房?
宋：(往后一指)两口人，一间房。
周：噢——
宋：(板)我老宋身边就一女，女大当嫁我着忙。独生女招了个好女婿，我又是乐来又
是慌。女婿进了门日子能红火，可一间小屋哪能搭下两铺炕!
周：找领导哇。
宋：(板)小土房住了三十年，我从没跟领导把嘴张。这一回——
周：这一回怎么了?
宋：这一回排了个第三号。
周，你排第三号?
岳：是啊。我笨嘴掘舌不会耍花腔。
周：别着急。大哥，咱上你家串个门，咱俩仔细唠唠。
宋：(话语投机，很是感动)好!好!
(两人下)
(田，岳两人各提点心、名酒上，
田：(板)好姑娘听说有一个，
岳；(板)九队有个好姑娘。
田：(板)爹当队长牌子硬，
岳：(板)本人能干又漂亮。
田：岳：(板)我先上门说妥了，再合他爷俩把话亮．
田：上九队正好打这走。
岳：截辆车更快当，早到早提亲。
(田、岳张望车辆，周从一侧走上
周：(板)老刘老刘太糊涂，偏听偏信不应当。要为老实人撑腰，不能把歪风来助长!
(自白)今天得回去了，过两天再找老刘谈淡。(也站在道边等车)
田：(上前搭言)这位大哥，等车上哪去啊?
周：上九队。
田：你是九队人吗?
周：是啊。
刚：你认识周队长的闺女吗?
周：太认识了，我们是——亲戚呢．
田：赶巧了，我姓田，想给我儿子说对象……
岳：(赶紧上前)他大哥，别听她的，我姓岳，我有个儿子比他可强，
周：啊，上他家说媒啊——。等等，你姓田?你姓岳? 不是听说你们的儿子有对象了吗?
田：没有，没有。
岳：(脱口而出)不是为了房子嘛……
田：噢——明白了。老周这几天不在家，这事跟我说就行。
田、岳：(喜出望外)真的?(使劲往两边拽周)你快说说，这这行不行?
周：(在石头上坐下来抽烟)他们家就这一个独生女，条件可不低啊。
田：岳：什么条件?
周：一是本人工作条件好，不知你们的儿子在哪上班?
田、岳：在直属队，种菜的。
周：噢，农工啊。
岳：(板)我弟弟劳资科里当科长，调动工作最便当。
田：(对岳)你的侄子还在橹锄杠? 。
(此时刘提桶上，周示意躲进新房。
岳：(板)权宜之计遮人眼，锻炼三月准行。
田：(对周)我姑爷在场部开小车，半个场长气也壮。
岳：(扳)哼!你从不坐车用步量，一直也没沾过光。
田：现在不是封车期吗?过了这期啊——姑娘到啊用车送，可以天天回家看亲娘。
岳：(问周)那第二条呢?
周：二是家里经济条件要好。
田：俺去年一家奖金就发了一千多。
岳：现在谁家不是千八百地往银行里送，我家还有好条件呢——(板)我家有人在商店，买
吃的用的最便当。以后媳妇进门来，每天七碟八碗不重样。
(刘从屋内伸头，表示气愤。
田：(板)要吃补药养身体，找我妹夫好商量．我家母猪喂补药，药品多得成箱装。
周：(板)各级组织在整党，这种做法可不相当。
岳：(语塞)说得也是。
田：(自作聪明地)没事。(板)眼前这是—阵风，刮过风去还老样。
周：(板)岂能只是一阵风，要狠抓猛追不收场。(对田岳)这最后一条，就是房子要宽宽
敞敞。
田、岳：(板)有有有，你放心，三口人住着两间房。
周：(对岳)你们家不是床都架到了灶坑旁了吗?
岳：哎呀，那是给鸡过冬搭的。
田：只要姑娘进门来，我还能换上这栋二层楼的小洋房!
岳：这是队长给我的。
田：给我的!
(刘从屋内走出。
刘：真不象话!又念哭经又吹牛，没有媳妇先要房!告诉你们，这房说啥也不能给你们。
田：给谁?
周：给我了。
岳：不行，按先来后到，你也得排老四号。
刘：凭啥?
(板)开荒建点的老闯将，一直住着老土房。工作调动来咱队，他就是新上任的周队长。
田、岳：啊?周队长，上咱队了!
(老宋从一侧上
宋：(一惊)新来的周队长?糟了，我刚才都说了些啥呀?
周：(发现了老宋)老宋，
宋：(拘束地)老周一—一队长，你的烟袋拉我家了。
周：谢谢你!老宋啊，我有房了，咱俩换房吧。
宋：不!不!不!你是领导，应该……
周：老宋啊小土房住了三十多年了该换换房了。
宋：你呢?
周：我?小土房全部被淘汰的日子不会太远了。那时，我还愁没好房住?(对刘)老刘，
这房该分给他——
田、岳：(大惊)啊?老宋头!!
田：(冲着宋)他和你什么关系?
岳：(助势)你给了他什么好处?
宋：我——(气得说不上活)
周：我和他关系是不一般，咱是——(板)不同姓的老哥俩，我该称他为兄长。
田：(对岳)敢情是表兄弟啊。
周：(板)大哥十分信赖我，心里话儿对我讲。
岳：(对田)这年头要不是老铁，才不说知心话呢!
周：(板)我有问题他指明，他有困难我帮忙。
田：岳：这关系可铁得厉害呀!
宋：(忍不住了，上前)(他没抽我一支烟，我没给他把供上。虽说是萍水相逢初意而，
情如亲人热心肠。虽说是一队之长有权利，却把到手的好处往外让。你说，这是什么关系?
田、岳：(哑口无言)一——
周：咱这关系是——(板)社会主义大家庭，一家有难大家帮。
刘：对对对。
老宋啊，过几天，我们都上你家帮忙去。
宋：好啊，好啊……
(热热闹闹的锣鼓声中，望周、刘、宋热乎乎劲头，田、岳两人感到十分不解和难堪。
(大幕急落，把田、岳两人关到幕外。
岳：(对田，无趣地)田大妹子，咱们回家吧。
田：唉!
(板)竹篮打水一场空，没说成媳妇输了房!
岳：(板)这门亲事没啥好，姑娘的爹是周队长。要真和他做亲家，见面就有干不完的仗。
田：(板)对对对，这楼房也不比平房好，登楼爬高犯不上。我说啊，以后——
田：别说以后了，这会要让老头、儿子知道了，也没咱的好。快走吧!
田、岳：(同时叹息)唉——一
(两人快爽快下。
(锣鼓声大作，台后齐念(板)
歪门邪道路不通!
竹篮打水—场空。
干群一心风气变，
团结友爱大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