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眷恋北大荒
深情眷恋北大荒
深情眷恋北大荒
张纪平 赵丽
省城的旖旎风光没有按捺住她那颗向往黑土地的心。到哈尔滨的当天,她便急切地用电话
和垦区的朋友联系。
作为《妇女之友》创刊百期请来的咨询专家,主办者的活动还没有完全结束,作为读者喜
爱的女作家,有不少朋友和读者要在省城拜访她。可她在哈尔滨只停留了两天,便匆匆地来到
了她曾经工作过的绥化农场局。
她领着年仅9岁的儿子站在绥化农场局的办公楼前。“是陆星儿。”有人认出了她。而她
却觉得面对的一切都熟悉而又陌生、亲切而又遥远。
聪明的儿子用吃惊的目光看着妈妈:“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吗?”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儿子
的提问。只觉得,当年进进出出的大楼变小了;这和她那篇《达紫香悄悄地开了》小说中对农
场总局大楼那段近乎纪实的描述一样。是的,变小了,那是因为你已经长大了的缘故。
不是吗?1968年,陆星儿才19岁,便从大上海颇有名气的“向明”中学来到了黑龙江垦区
的铁力农场。在农场,她开过拖拉机,当过文书,在场宣传部当过报道员,在绥化农场局宣传
部当过新闻干事。陆星儿在垦区呆了十年。1978年,她堂堂正正地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
“星儿没有变。”熟悉她的人都这么说。应当说,如今的陆星儿和当年相比是有了变化,
岁月的年轮毕竟已走了十五圈。只是,那身得作的长裙,配上大红的外罩,看上去,比她1949
年生人的实际年龄要小一些。而那并不讲究的短发和藏在精美近视镜后面的有神的目光又深深
地刻上了文人的痕迹。时不时地,她总是随口说出“真的?”的口头禅,透露着作家的机智和
职业的好奇。真正没有变的,是她那颗热恋黑土地的心。这次,她从上海来黑龙江,千里迢迢
的,一个人已经够受了,可她还要带上儿子,为的是让孩子看看他的父母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到绥化农场局的当天;饭桌上的菜肴她只是礼节性地动动筷,而端上来的蒸茄子、糊土豆、煮
青玉米,高兴地头一个伸手拿起来就吃,并一定要放在儿子的碗里一堆。
尽管时间很紧,她也一定要去生活过的铁力农场一趟。一路上,她只觉得车跑得慢。到了
——铁力农场五队。望着那亲切、熟悉而又陌生的连队,星儿的眼泪在眼眶里转着,而当她紧
紧地握着她开拖拉机的第一任师傅马长林的手时,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她拉着儿子一处处地转,
指给孩子看:这儿是妈妈住过的宿舍,这儿是妈妈耕耘过的土地,这儿是妈妈吃过饭的大食
堂……明知道孩子无法理解她的心情,却还是不自觉地述说着。作人的理智此时完全被作家的
感情主宰着。
“十年,我把自己生命最宝贵的一部分留在了这里。”陆星儿含着热泪说。“我热爱这片
土地,我热爱这里的人们,没有农场的生活,我便不会有今天的生活道路。”
陆星儿这话没有错。1975年,以农场的生活积累创作素材,她创作了小说《枫叶殷红》。
星儿还真切地记得当时的情景。在北大荒那个寒冷的冬天,她的心里始终燃着希望的火焰。
1976年元旦放假,好几天的报纸是上班后一下子来的,她急切地翻着报纸四版的《人民文学》
目录。刊登了,复刊第——期的《人民文学》宠爱了这个生活在北大荒姑娘的作品。实际上,
在这之前的1974年,陆星儿已经在《黑龙江文艺》上发表过作品《牛角》。
十年的北大荒磨炼,铸成了她作家的才气和勤奋。至今,陆星儿已经发表了300多万字的
作品,其中有100万字是:比大荒生活的。
“即便不是直接写北大荒生活,也离不开北大荒的生活底色。就象老革命们提起当年在延
安一样。我的当年在北大荒。所以,我的每一个文字浸透着北大荒生活过的调子。”北大荒是
她心中的圣地。
许是她比许多知青作家在北大荒生活的时间更长的缘故,她的作品中让人时刻感受到对北
大荒的爱。女性作家的细腻和真挚又平添了一种赤诚。她自己则说:“抗抗的理论底子厚,作
品充满哲理和力度;安忆的为人和写作充满了机智和灵气;辛欣则是充满活力的人,作品也生
机勃勃……而我则是凭着一种感觉写作,任凭感情自由流淌……”
星儿在自由流淌。流淌的是对北大荒的理解、热爱、怀恋……流淌的是她自己生命的一部
分。
北大荒的人还记得:在一次讨论一部写北大荒作品的会上,陆星儿理直气壮地说:“如果
我们觉得下乡到北大荒是历史委屈了我们,那么,这仅是委屈三年、五年、十几年。而那一代
又一代北大荒人,那些老垦荒队员的后代们委屈了是多少年?是因为我们血统高贵还是什么地
方比他们强而不能和他们平起平坐……”这掷地有声的话叫多少北大荒人感激她。听了这话,
老作家丁玲激动地一定要见一见这个陆星儿。
北大荒为有这样的作家而自豪。虽然她已从京都搬到了大上海,离北大荒更远了;虽然,
她已从当年兵团战士变成了上海作协的专业作家。可她是从黑土地上走出去的作家,而陆星儿
无论写什么样的作品,用她自己的话说:都有北大荒的底色。
在铁力农场,陆星儿9岁的儿子在接受农场广播站记者采访时说:“北大荒真好,长大了,
我也象妈妈一样来北大荒。”从孩子的感情世界可以看出母亲的爱留给他的标记,而陆星儿
曾说:“假如历史有什么变故的话,我的选择仍然在北大荒”。这份量不轻的话,充满着陆星
儿对北大荒的深情。
匆匆地,她又踏上了回去的征程。有那么多的事在等着她:“天生是个女人”中短篇系列
小说读者还等着看下去;《妇女之友》杂志“关于男人”的专栏每期一篇在催她撰写;一个又
一个社会活动邀她到场;每天四次挤公共汽车送儿子上学下学,每周一次送儿子去文化宫学画
……。真难为了陆星儿!她却豁达地说:我还要回北大荒来的,看看这片纯净的土地,看看这
片土地上纯朴的人们……。
从“穿绿邮衣的姑娘”到“留给世纪的吻”,从“呵,青鸟”到“灰楼里的童话”。曾经
辉煌过的星儿至今依然在闪闪发光,而她心里明白,她的光源永远在北大荒这片黑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