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嫩江省第一支拖拉机队史话
三、嫩江省第一支拖拉机队史话
李润田 房福忠
1947年11月,嫩江省政府建设厅为开发查哈阳灌区,在齐齐哈尔市北关区崔家庙举办第一
期拖拉机手训练班,学员多数是从外县农村和齐市各区选择的优秀青年工人、农民,同时还从
齐市联合中学选录一部分进步学生,共170多人,训练班的班主任和班长由省建设厅干部乔万
春、李润田(省行政干部学院财建班毕业生)担任。
当年学习条件很艰苦,住房十分简陋,上课,住宿都在大庙的正厅。有时正在上课,国民
党飞机便在上空盘旋袭击,学员们放下书本就跑往西大桥防空壕躲避,飞机飞走后再回来上课。
在生活上更是艰苦,每餐一饭一汤,高粮米、小米饭、一碗土豆白菜或萝卜汤。每星期天改
善一顿伙食,白面馒头,白菜炖粉条,还有几块肉,便是高级的缮食了,学员一律是供给制。
但学员们情绪十分高涨,为担负起新中国第一批拖拉机驾驶任务而努力刻苦学习。当时没
有专职教员。学员们能者为师,互教互学,伪满开过火犁的,开过汽车的,用过内燃机的就是
教员,当年讲过课的有:吴宗博、李春阁、杜玉坤、王培助、楚相元、高继孔、高继圣、陈森
林、刘德元、高永林、赵长明、赵景贤、邵春亭等。教材是俄文的说明书,在教学方法上采取
现场直观教学,将两台伪满时期遗留下来的美国产“万国”牌拖拉机、德国产“兰兹”牌拖拉
机分解开,做为实物讲授。学完业务理论,就把拖拉机开到省政府南侧的广场上,进行驾驶实
习,每人一周。到广场上去要横过马路,警察就帮助把行驶的车辆堵住,让我们通过。实习时,
参观的人很多,都报以羡慕的眼光,学员很感自豪。
训练班除业务课外,还有政治课,主要是时事政治,社会发展史及共产主义远景教育。政
治课多数由乔万春同志讲解。有时建设厅王文厅长,金树元副厅长亲自讲时事。厅长穿着朴素,
平易近人,可亲可敬,讲起课来引人入胜,常常在大厅里传出爽朗的笑声。课后他们深入到学
员的宿舍、饭厅,问寒问暖,和蔼亲切。
1948年4月,我们这期训练班结束了。这时,从苏联进口的第一批24台“纳齐”拖拉机已
到拉哈火车站。为了迎接这年的开荒播种任务,137名学员(中间有部分学员掉队),分两批开
赴拉哈镇,到火车站卸拖拉机。开始,因为拖拉机油箱内没有油,不能发动,学员们就用大棕
绳栓在拖拉机上从火车上用人往下拉。人多力虽大,硬是把24台机械全部卸了下来。等油到时,
由于多数人没有驾驶技术,上车之后都蒙头转向,当从车站往镇内办事处开进时,小小的拉哈
镇突然来了这么一批庞然大物,轰轰隆隆地开进街道,镇民们倾城出动,夹道观看,叫买叫卖
的摊床老板也争相观看,真是热闹极了。大家这么一看,本来就技术生疏,加上心情一紧张,
车便画起“龙”来了。有的把货摊撞翻了,有的学员把车开到了沟里。本来应挂倒车档退回,
结果却推上了档,一加油,往前一顶,把老百姓的大门撞倒了,只好赔礼道歉,给人家修门补
墙。
在拉哈镇办事处住了几天后,便由一批技术较高的技工,驾车开回农场,多数学员是背着
行李带着干粮(大饼子)排着队伍,象当年老八路、新四军那样徒步走,真是一路行军,一路歌。
当路过沿途村屯时,老百姓都出来观看,有的送水,有的招手致意。学员们兴高采烈,忘记了
疲劳。队伍到了嫩江江岸,江面上只有两只小船,还没有船家,学员们在码头上发现有几只日
伪遗留下来的铁船搁浅在岸上,大家把它推了出来,几只联结在一起,推入水中,没有摇浆,
就用草把代替,安全地渡过了嫩江,一直步行到平阳镇办事处。
1948年4月,130多名学员、40几台拖拉机组成的平阳农场拖拉机队成立了。这是嫩江省第
一支拖拉机队。队长由场工务科科长赵洪岳兼任。助手是王忠、李润田,并采用5名俄国技师
作技术指导,翻译一些苏联进口机械的说明书和资料。他们名字叫基毛非、阿列克德罗夫、安
那多里、安德烈、米哈依(以上为译音,可能有些不确切之处),拖拉机队建立在平阳镇西门里
原“满拓事务所”旧址。场区很大,不但有拖拉机队,而且还有铁工厂,汽车队。
拖拉机队队部和工人都吃住在平阳镇,但开荒点却在4公里以外的伪满开拓团总部的“大
烟筒”。开荒的第一犁是在大房子门前荒地,为不让拖拉机往返空驶,工人往返10公里交接班。
昼夜两大班,歇人不歇车,下班回来每人还要拣背柴禾,用来烧饭烧炕。上班时都带饭,小米
或高粮米饭、大饼子和咸菜,渴了便到附近小屯的老百姓家找口水喝。
入夏后,一忙起来,机组人员晚间就不回来住了。带着行李住在有框无盖无窗(光复时被
老百姓扒去的大房子里),铺上稻草,席地而卧,兰天当棚倒也敞亮。第二天早晨就地架锅做
饭,柴草不干,四面冒烟,有的人趴在地上往锅下吹风,呛的咳嗽流泪,起来是满脸黑灰。由
于生火困难,每顿只能是一饭,菜是成菜,喝的是凉水。但同志们不叫苦,不叫累,为支援人
民解放事业,都把力量使到了生产上。这年春,开春种了1万3千多亩地,收获165万斤粮食,
盈利5.9万元。
1949年9月,平阳农场搬迁到“大烟筒”,改为查哈阳机械农场。这时拖拉机队已由40几
台拖拉机,发展到60多台。多数是苏联进口的“纳齐”和C—80、BT——万能机车,也有美国
的福特、法尔毛(胶轮)。机务人员发展到200多人,成立了拖拉机大队,分四个分队,每队50
—60人不等。大队长还是赵洪岳兼任。副大队长王忠、李润田、田禾。第一中队长高殿生,第
二中队长张福清,第三中队长房福忠。大队部设3个股,业务股长杜洪绪、统计股长吴士林、
管理股长王明旭。每一中队都有1名俄国技师和1名中国技工作技术指导,拖拉机大队形成了一
个独立的整体机构。队部迁到原伪满新发开拓团旧址(现稻花香分场七队),作业形式是大机群
作业,集中机械力量打歼灭战。但根据不同情况也打运动战,建立小作业点分兵出击,灵活机
动,有分有合。机车人员是一班到底,午饭由食堂炊事员挑着担子送饭到地头,有时赶上机车
在地的另一端,炊事员只好坐在地头等上半个点,十分辛苦。在当年油盐供应有限的情况下,
尽量调节饭菜的花样,使第一线的驾驶员吃饱吃好。有时晚班收工后赶到食堂吃饭,随来随吃,
从不计较时间,服务热情周到,办好农场的共同感情把前线和后勤人员紧紧地连在一起了。
新发作业点是建场后的第二个开荒点。1948年我们又去开垦朴家窝铺、唐家粉房、兰家窖、
新发屯4个作业点,当时称为东岗地区,共开荒约3万多亩。1949年夏.拖拉机大队由3个中队分
头出击,进行多点作业。当时开发的有兴隆、红星、义和、吴山屯,火犁地、冯家围子、三马
架、四合屯共开荒74,220亩。这些土地除冯家围子和四合屯以外,都是水田灌区。作业异常艰
难,地势低洼湿漉,土质粘合,打误陷车,工效很低。拖拉机手们把五铧犁改装成四铧犁,四
铧犁又改为三铧犁作业。现在看起来很简单,但就当时迷信苏联的机械图纸和操作规程的情况
下,能这样做还是很难的事。小小的改变,却成了农机改革的萌芽。通过这项改革解决了一个
“打误”问题,但“坐窝和“立筏子多”,仍然是开荒质量上的一大难题。队里召开“诸葛亮”
会,工人们坐在一起献计献策,还是“老火犁将”有主意,提出在犁铲的犁翼处接长5公分。一
试果然成功了,犁不打横了,筏子也切透了,突破了低洼粘合地开荒的难关,开荒作业正常的
进行着。
在开荒建场时,农场提出“三随”方案,即:随开荒、随耙地、随播种。播小麦、大豆用
播种机,播糜子是用手大把扬。麦收时没有联合收割机,只好把畜力摇臂式收割机改用机车牵
引,只能放铺子,用人工打捆。大豆全用人工收割;冬季开始脱谷。当年从苏联进口1台M1100
型脱谷机,用人工喂入,吐出来的秸杆用人工清理。每班30多人,可脱十几垧地。在零下400℃
严寒里,工人们干的满头大汗,穿不住棉袄。
1949年后,我们的生活有了提高,往地里送饭再也不是玉米面大饼子了,换成了白面馒头,
时而还能吃上几顿大米饭。但野外作业,又不肯误工,白面馒头大咸菜,吃的口干舌燥,送水
不及时,只好趴在地上喝马蹄窝里的水。当年有句流行话叫做:“上班怀揣馍,喝水马蹄窝”。
水是当时最珍贵的东西。转年在水田区作业时,地洼潮湿,往上翻浆冒水。晚上住宿不能就地
铺草入睡,只好搭个草架子,悬起来睡觉.可第二天起床时鞋子被水飘走了,还得下地趟水
找鞋。这时的水又成了一害。
1949年农场的耕地达到10.5万亩,光靠拖拉机队的同志干不过来,国家便给农场从义和劳
改队和红星劳改大队调集了200多犯人,由武装看押,进行整地,播种。此外,还从当地雇用
一部分合同工。主要是种水稻,实行“三七分成”制,即农场七成、农工三成。当时管这种经
营形式叫“里青外冒烟”。经两年多时间的锻炼,拖拉机队的同志由于刻苦钻研业务,从必然
王国进入了自由王国,不但能单机作业,而且进入了农机革新阶段。1950年春播,驾驶员王士
成驾驶一台“斯特兹—3号”拖拉机牵引四联24行播种机,播大豆13,744亩,创造日效1,332
亩,时效111亩的新纪录;斯大林80号拖拉机驾驶员王世林一机联结六台圆盘耙,创造日效
1,905亩时效159.6亩的新纪录。于是在全国农垦系统掀起了学“二王”运动,从而把我们的
机耕事业推向了一个新阶段。
1952年,各作业点都开垦了一定数量的荒地,成立了5个作业区,拖拉机大队由大 机群
作业,逐步向定点作业发展。这年2月,全国著名的梁军女拖拉机队由萌芽乡师农场分配到查
哈阳农场,由24名队员组成了新的女队。为使机耕战线上后继有人,由省厅投资在查哈阳农场
办起了机耕学校,第一批学员147名,校长是施岩,这个学校于1955年同鹤立机耕校合并,搬
迁到鹤立县。随着农垦事业的发展壮大,查哈阳机械农场下属6个作业点(区),扩大发展到分
场,群机作业已经远远不能适应形势发展的要求,从而将拖拉机大队解体,分赴各分场定点作
业。李润田调到场技术指导室任副主任,房福忠调到修造厂任厂长,结束了这一段火热般的战
斗生活。
注:李润田系省农场总局红兴隆机械厂总工程师,房福忠系嫩江农管局机务处副处长,均
已离休。此文曾在《机农通报》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