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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打狼记

雪夜打狼记


刘英斌 吕文琦

1949年1月,身经百战、戎马倥偬的赵达,被嫩江省委任命为查哈阳农场第一任场长。他
上任伊始,就同指导工作的省农林厅金厅长,率领副场长李英贤及2名农技人员,一行5人坐
上大车,开始对农场的莽莽荒原进行了全面的勘察工作。

当时,查哈阳灌区仍是一片由日伪开拓团遗留下的废墟:工程毁坏,荒草遍野,人烟稀少,
狼群出没……而赵达呢,1937年9月,这位东北流亡学生,满腔热血地徒步来到延安,投身于
革命洪流之中,十几年后,他已身居省政府秘书处处长之要职,不过,他很快就主动提出申请,
并获批准来到北大荒,踏上了开创社会主义农垦事业这一新的征途。

这天下午,赵达一行人踏勘到了总场场部的东南方向。按预定方案,他们经过七八天长途
跋涉,已顺利地完成了对总场场部的东北、西北、西南、正南4个方向的勘察任务,并规划出4
个分场的地理位置。从今天起,他们将在这最后一处荒原上勘定出第五个分场的位置,那时,
5个分场恰似五朵花瓣,总场场部则处于花瓣围绕的中央,整个农场将变成一朵醒目的梅花图案。
“梅花傲霜雪,瑞雪兆丰年”……一行人忘记了疲劳,个个都有说不出的愉快。

半途,天空飘起了雪花。不太大、不太密的雪花,像南方三月柳絮漫天飞舞……刹时,天
地间一派诗情画意!但车老板似乎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回身扯着惯有的亮嗓门,嚷道:“下午,
说不准真会琢磨一场大烟泡儿哩!”

“嗯”。赵达陷入了沉思。

晌午,他们途经蓝家窑子,在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大爷家歇了歇脚,吃了自备干粮和喂了马
匹,准备出发时,老大爷再三提醒:看天气,十有八九会琢磨一场大烟泡……

果然,天气说变就变:先前,还是阳光普照,天空一片瓦蓝瓦蓝……此刻,漫天飞雪而降,
铺天盖地的狂风呼啸而来……,老天爷的脸变成了一幅骇人模样!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在飞沙走石般的暴风雪中,车老板被搞得晕头转向,一边拼命
地赶着辕马往前走,一边嘴里骂咧咧:“这鬼天气!若是好天,准能瞅见总场场部的大烟筒…
…嗨,这鬼天气!”提起总场场部高达三四十米的大烟筒,那是日伪开拓团建的也是迄今为止
方圆百里的最高一座建筑物。显然,车老板是想以它辨别方位,不迷失方向。

“看,那儿像一片林子嘛。”忽然,赵达一把拽着车老板的皮袄,指着右侧一处模模糊糊
的树影,说道:“快,快把大车赶过去!若是树林子,就可以到那里去躲一躲。蓝家窑老大爷
说过,遇上了大烟泡儿就找个树林子先避一避……”

车老板把大车朝场长指的方向赶去,穿越一大片野草地,前面出现了一个不太茂密、约半
垧地大小的榆树林……黄昏时分,当一路颠簸的大车在榆树林停下时,车上6个人都已成了6
个大雪包似的。他们从车上下来,一个个抖落浑身上下的雪,然后在林中空地上燃起一堆篝火,
开始围着烤起火来。

“这样的天气猎户最高兴,套兔子、下夹子打狼最好!”

“打狼可不容易……一般都是成群结队,走单帮的很少,万一要碰上了可真够呛!”

“来!烟泡儿不停,大家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还是边烤火边议议白天勘察情况吧!”

夜色渐渐笼罩,暴风雪没有丝毫停息的迹象。树林里,篝火中,一阵阵雨点似的雪花不时
地从树梢刮落下来,朝人的大衣领子里倾注。有的刚点起一支烟,吸着吸着就熄灭了。赵达一
行人肩并肩地坐在一块,借着火光,审阅着摊开的资料和图纸,又专心致志地筹划起在荒原上
建设一个大型机械化农场的蓝图来。

“这一带地方……”李英贤指着地上的图纸,兴奋地说,“按照地理位置,包括我们呆的
树林是一片最适合种水稻的地势。在按梅花瓣形状建立的5个分场中,也是最后一个梅花瓣的
位置。它该起一个什么分场场名呢?”

“应该和水稻联系在一块。”农技员小陈眨了眨眼睛,接着又说:“我听别人说,在离这
不远的赵家屯,从前有户叫赵忠福的人家开垦出好大的一片稻田。种的水稻稻花飘香,年年丰
产丰收……后来日伪开拓团相中了这片稻田,就把姓赵的抓去当了劳工,霸占了他家的稻田…
…”

“唔,”赵达若有所思。“依我看,它就叫‘稻花香五分场’行不行?”

“行!”其他人一致赞同。

不知不觉,搅得天昏地暗的暴风雪渐趋微弱,但6个人谁都没能察觉到榆树林外发生的变
化。正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时,猝然间,拴在林边树上的4匹枣红马“嘶、
嘶”地吼叫起来。

“坏了!”赵达像被什么惊觉,猛地窜跳起来。“我们被狼群围住了!”

这时,只见林外边有一群狗样的野兽在窜跳着,无数双寒光闪闪的绿眼睛渐渐逼近……

“金厅长,你和老李两个在后面掩护我……”赵达手疾眼快,从大车上抽出用麻袋裹着的
猎枪,握在手里冲了出去。金厅长、李英贤也相继跃起,迅速从腰间掏出了手枪。“你俩快把
资料、图纸保存好!”李英贤对2名农技员急促地吩咐了声,就转身跟着赵达一块冲了出去。

“别着急!等狼靠近些,再瞄准打……”

赵达见李英贤一阵风似地跑到了他的前面,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枪,便想制止这一轻率、冒
失的举动。“乒!”却来不及了。李英贤早已经放了一枪,却并未打中最前面的头狼。随着手
枪的火光一闪,被激怒的高大的领头狼“嗥”的一声,反倒凶狠地向李英贤迎面扑来……

在这危急关头,赵达提着猎枪赶上前来。“乒!”只见他一枪就打中了头狼。头狼一下从
半空栽了下来,“嗥、嗥”两声,整个身子“咕咚”栽在地上,溅起了一大片雪尘。

“打得好!”躲避在大车后面的车老板、小陈等人不由得齐声喝彩。可这喝彩声未落,又
出现另一只高大的狼带领着狼群冲了上来。顿时,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情绪又笼罩在人们
心头……

“这……这可怎么好?”李英贤对赵达瞅了一眼,似乎没了主意。

“咱俩同时瞄准头狼打!”赵达叮嘱他道,“虽说成群的狼不好对付,但只要瞄着领头的
狼来一个打一个,最后狼群就会被打怕而逃走……这是打群狼的要领。”

说时迟,那时快,当第二只头狼“嗥”地一声,向赵达、李英贤十分凶狠地扑来时,隐蔽
在树后的他俩几乎同时开了枪。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响,第二只头狼照例“嗥、嗥”两声,猛地
向前栽倒在雪地上……,但很快,人们一颗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第三只高大的狼又带领
着狼群冲了上来。头狼后面,成群结队的狼跟着朝前蹦跳猛扑……旋刻,赵达、李英贤的两支
枪又是同时喷出两道火光,再次将第三只领头的狼击毙……就这样,一直到第四只领头的狼被
击毙后,狼群终于乱了套,其中一只狼最先后退向北溃逃,所有的狼立刻跟着纷纷溃逃而去。

眼看狼群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家一个个如释重负似地松了口气。这时,暴风雪像被打狼枪
声吓住似的,也无影无踪了。赵达一行人将击毙的4只狼装进麻袋抬上了车,便开始撤离了躲
避风雪的榆树林。

“原来,我们是捅了狼窝了!”车老板打量着树林四周,恍然大悟地说。“你们看,这片
就是位于总场场部东南约二十里处的狼群常常聚堆的榆树林……要不是被大烟泡刮晕了向,谁
敢有胆量上这儿来?”

“捅了下狼窝也不是坏事嘛。”金厅长爽朗地笑着说。“我们既完成了勘察荒原的任务,
又消灭了几只害人的坏蛋……可谓一举两得啊!”

……

雪月夜,四野亮如白昼。公路上,满载着欢笑声和战利品的大车,朝着总场场部方向飞驰
而去。